韓莫驪明白他已經被諸葛玘諾框死了。
  她拿著這些他看到的沒看到的證據(jù)上法庭要他凈身出戶也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所以他已經決定好要簽字了。
  剛要落筆，楊嬙握住他的手，在他耳邊輕聲說：“其他都可以，這么一個小破公司，不要了就是，給她啊。客戶都在你手上，資源都在你手上，她什么都不會，什么都不懂，遲早沒用的。我們重新開啊，把客戶項目帶出來，她留一個空客公司有什么用。而且，我會把資源都對接進來的。”
  聲音不大，諸葛玘諾卻聽了真切。
  就算聽不到，她也已經猜到楊嬙會和韓莫驪說些什么。
  不過楊嬙不是她擔心的關鍵。
  關鍵點，還在韓莫驪身上。
  她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條件談不成的后果，那就是韓莫驪卷款撂挑子不干了，去開新的公司，留給她一堆爛攤子。雖然她有心理準備，也想好了應對，但她還是想賭一把他的良心。
  “有這么多工地，不是一本執(zhí)照能解決的。”他推開楊嬙的手，簽下了字。
  雖然婚姻上，韓莫驪讓她失望了，但對于事業(yè)，他終究還是保持了一分責任心的。
  這是一步險棋，是諸葛玘諾對韓莫驪不忠的最后懲罰。
  她成功了。
  諸葛玘諾情緒穩(wěn)定地接收了文件，就像拿著韓莫驪的審判書。
  慢慢整理好各種文件。
  “爸媽，你們先回去吧。結束了，都結束了。我收拾好東西，想要回家吃飯。”諸葛玘諾和諸葛楠二人說完。
  目送二老一肚子氣地走后，她徑直上樓去整理東西，連個眼神都沒多給韓莫驪二人。
  她已經把東西整理地差不多了，已經做到盡可能沒留下有關她的任何東西，連所有用過的床單被套她都打包好了準備扔掉。
  她成功了，但成功后看著眼前還有這么多大大小小的包裹，還是流下淚來。
  十年的光景，把生活的痕跡打包，也不過如此而已。
  搬家公司的電話，打破了思緒。
  她收拾好情緒，給自己畫了個淡淡的妝。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睛的紅似乎不那么明顯了，可是，確實皮膚不緊致了。
  她把今天的這一身扔進了垃圾桶，穿上為自己準備的定制的連衣裙。她骨架不大，所以穿衣還是顯瘦的，可瘦也擋不住她的小肚子。
  諸葛玘諾打起精神，收緊小腹，提好一口氣，下樓。
  楊嬙和韓莫驪還沒有走。他的父母或許已經回房。
  楊嬙見諸葛玘諾出現(xiàn)，雙手抱于胸前，緊緊盯著她一步步下著樓梯。
  她在心里做起了對比，換了衣服，化了妝，確實氣質不一樣的，但是那又怎么樣，怎么比得上自己的前凸后翹，蜂腰豐臀？
  邁著勝利者的步伐走了過去：“衣服不錯，不過鞋子不配。”楊嬙不屑地一笑。
  諸葛玘諾仰著點頭看向著裝和妝容都精致無比的，又比因為穿著高跟鞋比她高出半個頭的楊嬙，她不知道為什么作為一個小三，她可以如此從容淡定，氣焰囂張。
  本來不想回應什么，穿過楊嬙，她用零點一秒看了一眼后面沙發(fā)上一直看向這邊的韓莫驪，接著低頭看了一眼腳上的拖鞋，她微笑著對楊嬙說：“是，確實不合適。”
  于是她打開鞋柜，那里面有她的最后一雙鞋，一雙細高跟。
  她拿出來放在地上，把腳從拖鞋里抽出來，套進高跟鞋，接著半蹲下?lián)炱鹜闲�，把它扔進垃圾桶。
  最后站直身體的時候，她終于不需要仰頭才能對上楊嬙的眼睛了。
  如果意念這種東西真的存在的話，諸葛玘諾相信在同樣高度上，她給楊嬙的這個眼神中，無數(shù)的光粒子一定變成了兩把利刃射進了她的眼睛。
  “等等！”楊嬙叫住諸葛玘諾。
  對，她一定被刺到了。否則，她怎么會從楊嬙的這兩個字中聽出焦慮。
  諸葛玘諾只是穩(wěn)住要走的身形沒有說話。
  “你什么意思？”楊嬙的分貝提高了，提高到韓莫驪也不得不過來，以免兩個女人為了他打起來。
  他走過來，站在楊嬙身后。
  從簽公司購股協(xié)議開始，楊嬙的淡定已經少了許多，諸葛玘諾也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
  其實她不想再多做糾纏，只是，確實，心里的委屈和氣憤也不是她手上的合同和她用青春和婚姻換來的金錢，能瞬間撫平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諸葛玘諾一直都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從前她可以忍，現(xiàn)在她不必。
  “我有說什么嗎？你說我鞋子不好看，我說是，其他我有說什么嗎？”
  楊嬙她問的是諸葛玘諾對她的這種漠然的置之不理的態(tài)度是什么意思。諸葛玘諾確實沒說什么話，被她這么一問，楊嬙被問住了。
  “況且，我還能什么意思？你得到你想要的了。你贏了。”
  諸葛玘諾盡量讓聲音表現(xiàn)出蒼白。
  楊嬙聽著她的話，確定她是在認輸，像是一個勝利者在享受果實：“感情是不分輸贏的。我愛莫驪。很愛。”楊嬙時時刻刻都記著要牢牢捆住韓莫驪的心。
  諸葛玘諾知道楊嬙已經在控制了，但是那種得意，她根本控制不住。
  諸葛玘諾笑了，有氣無力，低頭再抬頭的瞬間，眼里竟然有了淚光：“感謝你，謝謝你對我的肯定。”
  接著，目光掠過楊嬙，直接和韓莫驪對上，她幽幽地看著他：“你愛的這個男人，我花了十年時間陪伴，磨合。謝謝你喜歡我用愛滋養(yǎng)出來的作品。”
  諸葛玘諾每個字都對著楊嬙說，她的眼睛卻沒有將韓莫驪放開。
  這個眼神，加上她說的話，讓韓莫驪整個人都在石化。
  那個“愛”字，10年了，她從來都沒有對他說過。可她現(xiàn)在說了。
  哪怕是在如此情況下聽到，他依然覺得珍貴無比，珍貴到他又開始動搖，懷疑自己的選擇。
  “以后，這個男人，還有這個家，就交給你了。”
  這句說完，韓莫驪分明看見豆大的淚珠從諸葛玘諾雙眼晶瑩然后滑落。
  淚珠的滑落的軌跡，劃過諸葛玘諾的臉，也像一把刀子，劃開了韓莫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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