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就這么八卦著聊上了。
  要不說八卦是個好東西呢！就這么幾句，兩人似乎一下就拉近了距離。化妝師小姑娘在后面拍戲時給諸葛玘諾補妝都特別勤快積極。
  至于和米貝，諸葛玘諾終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只有戲里有對話，鏡頭一放下就一句話沒有。
  一天的相處，今天的米貝，還不如昨天。
  她想，這或許才是米貝正確的打開方式吧。如果說昨天是有禮貌的回應，那今天就是有禮貌地回避。可能是心里介意吧，米貝的疏離那么明顯。但是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對，或者該怎么和他像沒有經歷過昨晚的事那樣相處，諸葛玘諾一點都不知道。
  “長得好看有什么用？冰山美人！叛逆期小孩兒！”
  這是諸葛玘諾對他的評價。
  大概率是接到今天有臺風大暴雨的消息，徐飛沒有來，到了12點的樣子天已經陰陰沉沉了，風也吹得開心。到下午四點的時候，稀稀落落有些雨點下來。副導演一聲令下：“收工！”片場的演員和工作人員都開始加速忙碌地整理道具。
  可和早上地忙碌不一樣，這一刻的工作，特別賣力。相信大家心里是感謝大自然帶來的休息的。
  米貝和諸葛玘諾一起收工。兩人都默契地主動幫現場的工作人員搶救了一些不能淋雨的設備。東西收著收著，他們的最后一批東西都是收到同一個地方的。
  放了東西后，二人都要去卸妝的，盡管如此，他們卻只是點頭問好。特別是米貝，沒有絲毫要和諸葛玘諾一起去化妝間卸妝的意思，而是在點頭問好之后立刻轉身走人了。盡管他的步伐不快，卻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兩人就這么始終保持著兩米的距離，一前一后地走著。
  “米貝，”諸葛玘諾出聲叫住米貝。
  沒想過會得到他什么樣的反應，結果，卻看見米貝停下腳步，她立馬追上：“你今天這么早起，是收到通知了嗎？”
  米貝：“沒有，手機沒電了。”
  諸葛玘諾想表達友好：“對哦，你手機沒電了。昨天我忘了。我有充電寶。我到車上給你拿。”
  米貝：“不用，我回宿舍就可以。”
  諸葛玘諾：“你怎么回去？”
  米貝：“走路或者搭劇組出去的車，我很近！”
  “是呢，他沒有認識我之前，不也照常生活嗎？何必多管閑事呢！”米貝總是幾個字的往外蹦，終于讓諸葛玘諾明白，他就是不想理她而已。
  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風很大，帶著它的音樂，活躍在兩個人之間，以至于空氣不會凝固。越來越肆虐的風，和似乎越來越囂張的雨，像兩個偷窺了這一切還要發表嘲笑的壞蛋，讓諸葛玘諾有些心煩。
  他們像兩個毫無感情的機器人走到化妝間。
  諸葛玘諾在更衣室的時候，突然接到了輔導站里來的電話。電話那頭亂糟糟的，也聽不清，只能說出自己的安排：“什么事你別著急，你等下，我換好衣服馬上打給你。”
  她果斷掛了電話，加速換好便服，回電話：“怎么了？你別急，不要和老人爭辯，先救人，去醫院！聯系家長！我馬上回來。”
  整個人著急地往外沖。
  “諸葛！”被米貝的聲音嚇了一跳，諸葛玘諾心里著急，并沒有注意到換好衣服在旁邊卸妝的米貝。
  “怎么了？”她皺眉。
  米貝：“你的發套。”
  諸葛玘諾原本想著反正自己開車，妝不卸掉沒關系，已經完全忽略了還有頭上的這些個東西。被米貝一提醒，手忙腳亂，拆起發套。發套連著她本身的頭發，都被扯下來。但她顧不上暴力撕扯間產生的疼痛。
  感覺后面又多了兩只手幫忙。
  “謝謝……”她轉身說謝謝，卻看見來幫忙的人是米貝，“……你，米貝？”一個整呆住。
  “你不疼嗎？有時間發呆，還是小心點拆吧。出什么事了？”米貝認真地拆著頭發，語速和手上拆發套的速度一樣慢。
  “我學校出事了，我得馬上回去。”她回過神，語氣不再像平時那般淡定，手速加急地扯下發套。
  米貝一驚，看出了諸葛玘諾確實很著急。
  “車鑰匙！”米貝邊說邊伸出手。
  諸葛玘諾打開包把鑰匙遞到米貝手上，震驚自己條件反射般的動作，她的身體定在原地，眼看著米貝快步走開。
  “愣著干嘛，走啊！”米貝的聲音已經是從休息室的門口傳來，把她拉過神。
  沒時間想太多，跟著米貝就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淅淅瀝瀝，與其說是下雨，不如說是大風飄來的雨滴。
  突然感覺眼前一黑，然后就聽到米貝的聲音：“你的帽子！還你，車在哪兒？”
  兩人快速趕到車邊……
  “充電器！”米貝說完打開車門，調整座位。
  “哦，好！”諸葛玘諾跑到后備箱里翻出她的日常包和雨傘。
  “砰砰”兩人幾乎同時躲到車上。一個進了駕駛座，一個進了后座。兩人剛落定，雨已經認真下了起來。

  諸葛玘諾確信，再晚三秒鐘他們一定都是落湯雞的樣子了。
  “你應該坐前面！”米貝說著，他看不見諸葛玘諾臉上的震驚，“我怕你擋了我的后視鏡。”
  他當然也看不見諸葛玘諾的白眼。
  “不是這么高冷地保持距離的嗎？這么快轉性了？”她只心里這么想，嘴上卻很聽話：“好！開車。”
  話音未落，諸葛玘諾把包包和雨傘往副駕駛一扔，人往前排空隙一跨，一下子就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可以！”就當作這是來自米貝的贊嘆吧。
  諸葛玘諾姑且這么認為，當然，她也沒有看見米貝眼里的震驚。
  就聽見油門運轉，感受到慣性，車已經飛了出去。
  米貝開著車在城市的道路上穿梭。
  很快很靈活，卻遵守著每一個交通規則。
  直到到高速上車輛很少了以后，諸葛玘諾感受到坐副駕駛這種久違的感覺。雖然這也不是米貝第一次開她的車，她不是第一次坐他的副駕駛位，可此情此景，風的動線，雨的動線，車的動線，在快速又胡亂的交織，讓她百感交集。曾經在她左邊開著車，承諾會一生一世守護她的人，在把她傷得遍體鱗傷后，離開了。
  淅淅瀝瀝的雨就像在表達她心里的零落。
  她突然感覺，這些年，似乎承受了太多看似有兩個人共擔事實卻要一個人面對的所有。
  所以在這種需要在惡劣環境下開車的時候，哪怕不用自己開，她就能感到是有了救贖。
  還沒來得及喚出更多的傷感，那天就像突然漏了一樣。幾乎把擋風玻璃都糊起來了，高速前進地車都飄了一下。
  米貝穩了下方向盤，正想做下一步動作的時候，諸葛玘諾已經迅速地按下了雙跳。
  是的，他就是想做這個事。
  配合默契！
  米貝迅速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減速。
  這個天像是在表演一樣，瓢潑的雨沒有持續一分鐘，又突然小了，兩人都放松心情，加速；但是沒過一分鐘又大了起來，減速。
  米貝專注在大雨中握著方向盤。
  藍牙音樂像開了靈智，響起了五月天的《我不愿讓你一個人》，雨大得模糊了視線，歌詞唱到“我不愿讓你一個人，一個人在人海浮沉，我不愿，你獨自走過風雨的時分……”
  諸葛玘諾的眼睛像是吸在他身上一樣。雖然只是個孩子，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正是因為他的出現，讓她沒有可憐的一個人來面對這風雨的時分。
  好像這樣一點點的好，就能將她擊碎。她覺得自己很可笑，脆弱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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