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隨著一聲噴嚏，諸葛玘諾進來了：“你怎么還坐著？啊，對，我忘了給你處理傷口。看看我這記性。”
  說著又在醫藥箱里翻找起來。
  “你要是著急就先走吧，我沒事。很晚了，明天昕昕學校不是還有事嗎？”米貝看著諸葛玘諾匆匆忙忙，那邊剛整理好，這邊又有她要做的事，突然有不想再麻煩她的念頭。
  “乖啦，別想那么多，我的事，我會安排”，說完，就坐到米貝床邊，“來！”
  她嘴里說著來，卻沒讓米貝動半分，而是自己湊近去處理米貝臉上的傷口。
  距離沒有想象得那么近，有的只是米貝眼里她的專注。
  “嘴角破了些，前額有些腫，還好沒破相。”諸葛玘諾笑著說，輕輕的聲音里，有一絲絲的沙啞。
  “不好看了吧？是不是很可笑，居然翻車。”米貝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問。
  “好看啊，而且也不可笑。戰損妝，不一樣的帥。”她也沒想到米貝為什么會這么問，怕不是發燒腦子燒糊了，只當哄孩子一樣哄著。
  “所以你覺得我這樣還好看？”比上一個問題更不明所以的問題，他聲音溫柔，目光落在她臉上，好像有溫度一般。
  諸葛玘諾靈敏的嗅到這里面的異樣，還有米貝大膽注視的眼神，她沒有躲避而是停下手中動作，大方地看向米貝地眼睛：“不是我覺得好看，是你本來就很好看啊。受傷，不影響你的顏值。放心啦，小哥哥。”又捧又穩，比起躲避害羞，厚起臉皮打破這種曖昧氣氛才是正解，否則，接下來的時間該怎么辦。
  “臉上好了，我看看手上。”米貝只穿了背心，一眼就可以看見他手肘上的擦傷，“還好不是很嚴重。”
  “手肘不是很嚴重？那就是我的外套受傷嚴重了。”米貝苦笑一聲。
  “能保護你，也是緣分！”很高級的安慰，諸葛玘諾也知道那衣服對他來說不一般，他這么珍惜，背后一定有故事，會有特殊的人，特殊的事，但是，他不說，她也不問。
  米貝：“這衣服，是我奶奶送我的。在我剛玩摩托車的時候。”
  諸葛玘諾：“那你奶奶很潮啊。衣服很好看，奶奶很有眼光。”
  米貝：“是很有眼光，還很有先見之明。那時候，家里人都不同意我玩摩托車，奶奶也不知道從哪里給我定了這件衣服。那時候，我還沒這么高，衣服有些大。她說，留著我騎車很厲害了再穿。這也算告訴我爸媽，她支持我玩摩托車了。”
  諸葛玘諾：“你奶奶真好，你真幸福，有這樣開明的奶奶寵著你。”
  米貝：“我奶奶是很好。但是這種幸福已經沒有了。這衣服，我想要第二件都找不到買的地方了。只能在重要的時候多穿穿，穿好了再好好保養，每次穿著這衣服，我就覺得奶奶在保護我。”
  諸葛玘諾一下就明白了：“對不起。”
  “沒事。我其實沒有見到奶奶最后一面，也沒有親耳聽到她想對我說的話。”米貝的眼睛濕潤了，“我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走了。但這衣服，就放在病床邊。她一直在等我，卻沒能等到。”
  難怪他不準別人碰這衣服，會嘲笑他這么寶貝這件衣服的人，應該也不會知道這背后的故事吧。也很正常，米貝也不是那種見誰都掏心掏肺的人，諸葛玘諾感謝他的分享。簡單的表達，她已經能想象到那個畫面，或許是夜會讓人感性吧，她也想起了自己的奶奶，能共情那種遺憾，她的眼也濕潤了。
  米貝：“你怎么眼睛還紅了呢？”
  諸葛玘諾：“是你先紅的。”
  米貝：“都過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受傷，才變得這么脆弱。”
  諸葛玘諾：“偶爾脆弱一下沒有什么不好的。但是，現在不能再脆弱下去了。你還是個病號呢，不要說這么多話了，趕緊躺下休息吧。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呵，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覺得頭有點暈。”
  “頭暈？不會腦震蕩了吧？你摔得這么嚴重，還真有可能。”諸葛玘諾越想越緊張，“去醫院吧，去看看。萬一腦震蕩就不好了。順便做個全身檢查，不要留下什么隱患。”
  “不會吧。沒那么夸張。頭疼腦熱的，可能就是因為發燒吧。”米貝其實頭不暈，想到諸葛玘諾說有事要走，本來他也是真心不想耽誤她的事。但是一提起奶奶，提起他不準別人碰的衣服卻很愿意跟她分享，就像冥冥之中的天意，這種是不是也能算一種緣分呢。所以他改了主意，他不想在這么狼狽的晚上“獨守空房”，于是先發制人了。
  “對，還發著燒呢，我看看”，諸葛玘諾又拿出溫度計量了下，“39.3度了，要不，我帶你去醫院吧。大人燒這么高，我有些害怕。”
  “不用了，我沒事的，我很累很痛，想睡一會兒。你去吧，我可以的。”雖然很累很痛是真的，但米貝也確實用了些小心機，心里確定她不會馬上走，踩在嘴里說著讓她走。這以退為進的招數，他知道不對，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越來越舍不得她走，并且任性地付諸了行動。
  “你先別管我了。你不肯去，那就睡吧。我會陪著你，萬一溫度再高起來，答應我，去醫院。”諸葛玘諾邊說邊把他放平。
  “好！”米貝達成所愿，還不放心，再次確定，“那義工？”
  “放心，不會耽誤的。我的事，我的時間，我自己能安排。你先睡，我去車上拿點東西就上來。”
  諸葛玘諾此刻的成熟穩重，讓米貝這十分偶爾的任性也能有處安放，他知道，她不會馬上走了，于是躺下。
  “對了，衣柜里有我的衣服，你自己挑著穿。”米貝說。
  “我能照顧好自己，作為你的救命恩人，你的東西我不會客氣的，你安心睡吧。”諸葛玘諾回眸一笑，然后出了門。
  米貝躺在床上想等她回來，等著等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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