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今天難得早早就到了片場。
  等她換好服裝后，看見和她一樣裝扮的女人站在不遠處，正和莊可遷說話，兩人還有說有笑的。
  這就是她的替身吧。
  溫晗走過去：“你們在聊什么？”
  莊可遷顯然沒有要和溫晗聊天的意思，他最討厭不敬業的資源咖，要不是周圍有攝像頭，早就冷冰冰走了。
  “在聊等下要拍的戲份。”
  溫晗覺得無語，男主不和女主聊，倒是和替身演員聊得有說有笑，她看向黎芥。
  近距離觀察比通過照片更直觀些，黎芥確實長得不錯。
  只不過，溫晗最討厭妖艷貨色了，她哥身邊那些女人就是這類型，看著就打心眼里厭惡。
  當然她也不會把這些人放在眼里。
  黎芥主動和她打招呼：“溫晗姐，你好。”
  在圈子里喊“哥”喊“姐”都是常態，和年齡沒關系，取決于咖位。
  溫晗眼高于頂，沒興趣和替身聊天，“·哼”了一聲就走了。
  畢竟等這部戲拍完，日后也不會有什么交集，她會是金光閃閃的大明星，替身依舊是替身。
  黎芥眸子瞇了瞇，這是時隔三年多她和溫晗的初次見面，溫晗還是和記憶里一模一樣，而自己面目全非。
  很好，溫晗根本就沒認出她，也可能是溫晗早就忘了那號人。
  是啊，一根野草死了就死了，怎么值得大小姐記住呢？
  莊可遷對溫晗的觀感更差了，他自己是從小演員做起的，娛樂圈有多捧高踩低他是知道的。可溫晗還沒作品呢，就仗著自己千金大小姐的身份看不起替身了？
  “小黎，別往心里去。”
  黎芥收回目光，淡淡一笑。
  導演拿著喇叭在喊“開始”了，今天要拍的戲份，女主被人追殺跳進水里。
  像這種戲份，溫晗是不會自己拍的，她頂多在岸邊拍幾個特寫，至于跳水肯定讓替身跳了。
  導演先拍好溫晗的鏡頭，一喊“咔”，助理就上來給溫晗擦汗遞水，生怕累壞了大小姐。
  小助理給她扇著風：“晗姐，回去休息吧。”
  溫晗今天卻不想這么早回去了，她叫人搬了椅子坐在岸邊，“戲還沒拍完，看看唄。”
  接下來要拍的戲份，就是黎芥上場，穿著和女主一樣的衣服，跳進水里。
  水不深淹不死人，但挺臟的。
  黎芥毫不猶豫就往下跳，對她來說這點苦不算什么。
  剛逃出來那會，身上沒什么錢，原本的身份已經社會性死亡了，沒有學歷也沒有朋友親人。
  為了活下去，她試過很多工作，什么臟活累活都干過。
  她趴下去，渾濁的水將她淹沒，她屏住呼吸，直到導演說“可以了”，才從水里抬起頭來爬上岸。
  這時候，溫晗湊到攝像機面前看回放，忽然皺了眉說。
  “導演，這跳下去的動作有些不太美觀，到時候會損害女主形象。”
  導演本來覺得OK，但聽到溫晗這么說，“好像是有點不自然……這樣吧，替身演員再來一遍。”
  溫晗：“反正這么熱的天，水里泡泡也挺涼快的。”
  黎芥擦干頭發，把衣袖的水珠擰干，低頭應聲：“知道了。”
  她一遍遍地往水里跳，再一遍遍地爬上來，雙手骨折處因浸泡在河水里開始有些泛痛。
  直到第9遍的時候，溫晗總算“滿意”了。
  她對導演說：“嗯，這次還算可以。”
  導演也擦了把汗，這么熱的天陪大小姐玩可真是要命，但他也不敢吭聲。
  他收錄好視頻，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便對黎芥說：“好了，你先去換換衣服吧。”
  黎芥渾身濕漉漉的，上岸后又被太陽暴曬，衣服緊緊粘在身上格外難受。她低著頭從他們身邊走過。
  溫晗出聲：“誒，你等一下。”
  她站起來，雖然個子和黎芥差不多，氣勢是居高臨下的驕縱感，手指從錢包里拿出五張紅票子。
  然后一扔。
  鈔票鋒利的邊緣，割在黎芥手背上，有種類似凌遲的痛感。
  溫晗趾高氣昂地說：“替身最多一天三百吧，我給你五百，不用謝了。”
  黎芥蹲身撿起一張張掉落的鈔票，她的確很需要錢，五百足夠她這個月的生活費了。
  溫晗嘴角勾勒出譏諷的笑意，她就是得讓這個替身明白，她們云泥之別，替身就是替身，別在網上假裝女主角蹭熱度。
  說完，她就走了。
  此刻角落中有人用手機默默記錄了這一切。
  收工回去的路上，黎芥的郵箱收到一條視頻，就是溫晗刁難替身再扔錢羞辱的這段，她點擊保存。
  溫晗根本不知道她進組半個月時間得罪了多少人。
  回到家里，黎芥感覺四肢都要斷了，她很累很痛，眼皮子一閉上就很難睜開，可她記得還要應對江天磊。
  趙玉成的綜藝還在籌備中，沒那么快開機，莊可遷介紹的配角面試是下個禮拜。
  成功上位前，她需要給自己找個靠山。
  江天磊……
  她撥通了他的電話。
  對方手機的背景聲音很嘈亂，能聽見不少男女的笑聲，還有躁動的音樂聲。
  黎芥沒猜錯的話，江天磊正在酒吧。
  她當然不會以為花花公子是真對自己動心了，就是還沒吃到口所以有耐心等等。
  “喂？”江天磊走到一個稍微清靜的角落，“黎黎，你怎么不說話？”
  黎芥：“我打電話是告訴你，我考慮清楚了。”
  江天磊意料之中，他不覺得有女人會拒絕自己這樣有錢有貌的人。
  “嗯，怎么樣？”
  黎芥：“我想和你在一起，即便我們沒有未來。”
  她這句話說得有種赴死如歸的感覺，就像飛蛾撲火般不問歸途，寧可粉身碎骨也要換來一時相依。
  游離花叢的江大少聽到后有些怔然，他只是拿出一兩分真心來，沒想到黎芥卻掏出一整顆心。
  一時間，心臟跳得厲害。
  “黎黎。”
  黎芥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魚餌已經拋下了，就看看魚要不要吃了，她閉上眼睛，任由江天磊在那邊意亂。
  穿著清涼的女人貼過來攬著江天磊的手，“江少，你一個人在這干什么？我們繼續去喝酒啊。”
  江天磊現在腦海很亂，突然沒興趣搭理這些人了。
  他擺手：“走走走，別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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