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芥不難猜出江父這話的意圖，他在判斷她是不是打算纏著江天磊。
  “我剛接了個電影配角，打算先演好戲，以后的事以后再考慮。”
  江父嗤之以鼻，演戲演得再好不也是個小明星，怎么可能有資格進入江家呢？
  剛才黎芥和江天磊去玩的時候，他已經稍微調查過了，反正是越看越不滿意。
  他想要的兒媳婦，應該是書香門第的小姐，或者門當戶對的千金，黎芥哪樣都不符合。
  “黎小姐，你還年輕，有沒有考慮去國外讀個大學？”
  黎芥適當露出些驚訝表情，“讀大學？我不太明白江叔叔的意思。”
  江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給你寫封推薦信，并且資助你在國外完成學業。”
  他有意看了江天磊一眼，知道這小子處于上頭期，要是強行棒打鴛鴦，反而讓他們感情更牢固，還會恨他這個當爹的。
  對付黎芥這樣的小姑娘，有的是聰明辦法。
  去國外念大學起碼得兩三年，兩三年時間，一個在國內，一個在國外，長期見不到面自然就淡了。
  到時候他不用做什么，江天磊也會忘記黎芥了。
  “出國念書可是很多人的夢想，黎小姐你說呢？”
  江天磊：“爸，你好端端的讓她去國外干什么？”
  江父：“我猜黎小姐也不希望給自己留下遺憾。”
  他這話是看著黎芥說的，黎芥心里什么都知道。
  遺憾……怎么會不遺憾呢？
  可她遺憾的從來不是去國外鍍金，而是那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那個從小就是第一名的女孩，那個挑燈夜讀到凌晨的自己，她也曾是家人的驕傲。
  她無法否認，這一瞬間，心臟還真是被刺中了。
  坐在黎芥對面的趙玉成，捕捉到了她的情緒微變，他好像終于窺見她虛偽外表里的一絲真容了。
  他打圓場說：“江叔，其實這年頭學歷沒那么重要，機遇和能力反而更能決定命運。”
  江父笑了聲，“是啊，我這不是在給黎小姐提供機遇嗎？只要她愿意抓住，反正黎小姐在國內也沒什么親戚朋友。”
  江天磊出口打斷：“我不同意！她得在我身邊，我也得在她身邊。”
  江父今天是強行控制自己脾氣，才沒往江天磊臉上呼幾巴掌，“你嚷嚷什么，閉嘴。”
  黎芥知道這頓飯是吃不香了，人家特意準備了一場針對她的這場鴻門宴，她總得捧場吧。
  “謝謝江叔叔的美意了，我目前有工作在身上，不能出國。”
  江父臉色沉下去，他不喜歡不識好歹的人，“黎小姐，確定不去嗎？”
  黎芥“嗯”了聲。
  江父這時候坐在椅子往后靠了幾分，目光下看，毫不掩飾自己對黎芥的蔑視。
  “我們家是什么樣的，你也知道，江家絕對不可能允許一個沒學歷沒身份的戲子嫁進來，黎小姐，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長痛不如短痛，你們不適合。”
  江天磊頓時就站起來了，咆哮道：“爸！我和她就是很適合，你不要胡說八道！”
  趙玉成默默觀察黎芥，她神色淡漠，看起來完全不像這件事的當事人，無論江家父子說什么，即便是羞辱，她都不會給予絲毫情緒，連他都快要覺得窒息了。
  他起身說：“江叔，公司還有事需要我去處理，改日再登門拜訪。”
  離開時，趙玉成看了眼黎芥，見她也站起來了。
  黎芥同江天磊打了招呼：“飯我吃飽了，先回家了。”
  “黎黎，我送你。”
  江天磊剛要走，被江父叫住了。
  “你今天要敢踏出這個大門，以后江家的一切都會與你無關，你可以試試。”
  “爸！”
  江天磊看著已經走出門口的黎芥，又回頭看著他那滿臉憤怒的父親，“你非要逼我嗎？”
  江父：“我沒有逼你，我只是把選擇權交到你手上，你以為這個女人是真心愛你嗎？她不過是圖你的錢。如果你一無所有了，她會馬上離開你。”
  江天磊：“我才不信！黎芥是真心愛我的！”
  江父冷笑出聲，“你不信，我們就來打個賭。你可以追出去，但我會停掉你所有的信用卡，沒收你的房子和車子。”
  江天磊咬著牙攥著拳頭，氣洶洶瞪著他爸，可他的雙腿卻像是灌滿了鉛，沒有勇氣邁出去半步。
  她真的值得他放棄江家的一切嗎？等他一無所有的時候，她還會愛他嗎？
  腦海中反復提問，可他沒有答案。
  ……
  黎芥已經離開江家了，她沿著馬路往外走，這里打不到車，黑乎乎的，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站臺。
  趙玉成就開著車不緊不慢跟在黎芥身后，他在等她什么時候會回頭。
  一分鐘、十分鐘……她依然沒有轉身。
  他的耐心被耗完了，也可以說他先低頭了。
  “滴滴——”趙玉成按下喇叭，將車停在她身側，“上來吧。”
  黎芥又不是傻子，她知道有車一直跟著自己，她也在等這位什么時候會主動停下。
  她站著不動，非要讓趙玉成為她開門。
  趙玉成還真的從車上下來了，他拉開副駕駛的門，低頭看她，話里有話：“江天磊今晚不會出來了，你等不到他。”
  黎芥坐上去，“那我就勉為其難讓趙總送送了。”
  這是把他當候補選手？
  趙玉成問她：“你知道成年人的標準是什么嗎？”他問完后又自己回答了，“是能夠自己主導自己想要的人生。”
  黎芥：“所以呢？”
  趙玉成：“江天磊拗不過他爸，只要他爸不同意，你們之間就不可能有結果。”
  “哦。”
  黎芥依然是漠不關心的語氣。
  但她知道趙玉成說這話的意圖。
  他不就是在告訴她，江天磊只是個受家庭庇護的小屁孩，離開了家就什么都沒有。
  趙玉成：“你看上去并不難過。”
  黎芥：“誰說我不難過了？我也是有自尊的，被人當面那樣說，不亞于打我幾個耳光。”
  提起打耳光，趙玉成不禁想起了黎芥的那巴掌，她肯定是恨死自己了，不然不會那么用力。
  他笑起來，“你打了我，我不也沒和你算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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