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芥并沒有急著去買大房子，或許她覺得，看著溫晗這種養尊處優的人消費降級，有種報復的快樂吧。
  在離開前天，黎芥把溫晗送回了家，溫晗一開始不愿意回去，可是她拒絕不了黎芥。
  站在溫家大門前，溫晗問她：“你什么時候會來接我？”
  黎芥摸了摸溫晗的頭發，“等你的頭發和我的一樣長的時候，我就會來接你。”
  “你要記得，不可以騙我。”溫晗往里面走。
  恰好這天溫彥也在家，他看見溫晗回來了，溫晗也看見他了，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像陌生人一樣。
  黎芥沒有進去，等溫晗回家，就打算離開了，倒是溫彥走了出來。
  “我們談談吧。”
  黎芥猜到溫彥想談什么，從他的神態可以看出來，他這幾天過得不太輕松，黑眼圈都出來了，很疲憊。
  她答應了。
  溫彥選擇的地點是公司樓下的咖啡廳。
  坐了十幾分鐘后，溫彥才開口問黎芥：“你有沒有碰過我的電腦？”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其實不記得發生過什么。他不喜歡拐彎抹角，既然是為了弄清自己的疑惑，就直接開口問了。
  黎芥用勺子攪拌著咖啡杯里的糖塊，“沒有。”
  她抬頭看向溫彥，“我很好奇，你為什么要問這個？”
  黎芥否認了。
  這是溫彥聽到的答案，他知道不能僅憑她嘴里說的話而相信她，可他心里是希望相信她的吧。
  “有份重要的文件泄露了，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想排查我身邊所有人。這樣說的話，你能理解嗎？”
  黎芥：“你找我，就為了這件事？我只是個演員，又不是你的競爭對手，你覺得我有什么動機去偷竊？”
  這么聽著，也有幾分道理。
  溫彥很早之前就調查過黎芥，她的過往經歷很簡單，不可能是競爭對手派來的間諜。她也沒必要花這么久來布局。
  溫彥揣測著黎芥的情緒，“你生氣了？”
  “不算生氣。”黎芥眼神黯淡了幾分：“只是有點難過，我以為你會像我信任你那樣對我保持信任，結果在你眼里，我就是個小偷。”
  她站起來，就要走出這家咖啡店。
  “黎芥——”溫彥也跟著起來，“我沒有把你當成小偷。”
  黎芥沒有停下來，繼續往外面走，溫彥追了過去，“你為什么不聽我把話說完？”
  黎芥：“沒什么好聽的，我對你有點失望。”
  溫彥：“你就當是場誤會。”
  還真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少爺啊，冒犯了別人當作誤會就可以了，黎芥偏要這位少爺學會低頭認錯。
  “誤會也會帶來傷害。”
  溫彥起初還試圖辯駁，可他看著黎芥的眼神，不知不覺就低下了頭顱：“好吧，是我錯了。”
  不只是這件事，還有溫晗。
  溫晗和她相處了幾天，不但沒有受傷，情緒看起來還穩定很多了，至少沒有發瘋亂叫。
  原本，他認為黎芥會傷害溫晗，是受了心理醫生的影響，實際上她對溫晗一直挺好的。
  黎芥：“這算是道歉嗎？”
  這對溫彥來說，已經是很難做到的事了，雖然他還沒有完全打消對黎芥的懷疑。
  黎芥很想知道：“如果真是我做的，你會怎么樣？把我送到警察局嗎？”
  溫彥對這個問題也設想過很多遍，如果黎芥真的偷竊了他的資料，他會報警處理嗎？或者用別的方式報復她？
  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他希望的是，即便她欺騙所有人也別欺騙他，畢竟他從未給過誰信任。
  “我不知道。”
  黎芥：“那等你想清楚這個問題，再來找我吧。”她還是走出了這家咖啡店，留下溫彥待在里面。
  回去的路上，黎芥接到了一封郵件。
  【你提供的資料很準確，報酬我已經打到你的賬戶了。】
  黎芥看完后刪除了，她閉上眼睛，任由司機將她帶到終點位置。
  她猜，溫彥肯定沒有完全相信自己，他一定會繼續調查，然后找到足以將她定罪的證據。
  親手打破自己的信任屏障，應該會很痛苦吧。
  ……
  溫家。
  白若敏推開溫晗的房間，發現她回來后就躺在床上睡著了，安安靜靜的，沒有什么問題。
  她悄悄走進去。
  這幾天，白若敏在暗中調查溫澤。
  他們這對夫妻……與其說夫妻，不如說住在一個屋檐下的合伙人。
  當初不是因為愛情而結婚的，自然也不會因為沒有愛情而離婚。
  白若敏在乎的只有她的孩子，如果有人傷害了她的孩子，她一定會讓那個人付出代價。
  溫晗很久沒有睡得這么安穩了，白若敏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后坐在床邊。
  她記得這房間里原本有一面很大的柜子，擺放著溫晗過去的獎杯和照片，除了缺失的那幾年。
  后來怕刺激到溫晗，就都收起來了。
  她蹲下去，打開最底層的抽屜，翻了翻那些照片。
  最上面那疊是大學期間的。

  她看見了溫晗的畢業照，還有溫晗和室友們的照片。
  大學是四人寢，只有一張完整的合照，應該是畢業前的旅行照吧。
  白若敏一眼看見了那個穿著短袖的長發女生，高高瘦瘦的，臉上沒有表情，可是她的五官讓自己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白若敏試圖去尋找有關于這個女生的其他照片，她想了解她。
  溫晗被動靜給吵醒了，她揉揉眼睛看向白若敏：“媽，你在干什么？”
  白若敏手里還捏著照片，“我……就是隨便清理下東西。”
  溫晗眼力尖，她很快搶走白若敏手里的照片。
  怎么會..……怎么會有合照？
  溫晗記憶力遲鈍，她用大腦拼命去想。
  她想起來了。
  這張照片是蘇梨失蹤的前天下午拍的，她們約定好了去夜爬，就站在山腳下，用自拍三腳架拍攝的。
  溫晗緊緊捏著照片，半邊身子都在發抖。
  白若敏：“小晗，你怎么了？”
  溫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松開手，把照片壓在最底層。
  “媽，以后別亂翻我的東西了。”
  白若敏還想問問這個室友，但是又怕刺激到溫晗的情緒，就沒問了。
  “嗯，你繼續睡吧，我不打擾你了。”
  她離開溫晗的房間。
  溫晗已經睡不著了，她側身躺在床上，盯著照片里的蘇梨。
  真好啊，你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年，不會變老，也不會變丑，更不會生病。
  ……
  白若敏雖然沒問溫晗，但她心里有了個疙瘩，她自己通過學校教導處打聽了那屆學生，得知那個女生是意外墜崖了。
  去世了。
  白若敏心里瞬間壓了塊石頭，沉重無比，她才剛注意到，就得知了死訊。
  人和人之間的感應很奇妙。
  這一刻，她為那個意外去世的女生感到疼痛、難過。
  手機響了，是她在公司安排的眼線。
  雖然說白若敏退出公司很多年了，但她以前留在公司的人還沒全部離開。
  他以為白若敏是想查崗，就把真實情況告訴她了。
  “董事長看起來挺正常的，也沒發現公司有什么勾搭他的人。”
  白若敏根本不是想了解這個，“除此之外呢？他有沒有和什么奇怪的人見面？”
  白若敏沒有得到回復，她也沒抱有多大的希望，畢竟這人只是公司里的員工，不是溫澤的親信。
  不過，她倒是提醒自己了，如果從溫澤的親信入手，應該能得到很多匪夷所思的答案吧。
  “嗯，有什么風吹草動就告訴我。”
  這棟富麗堂皇的別墅里的每個人，心里都藏著秘密，并且努力去挖掘去探究別人的秘密。
  黎芥把溫晗留下的素描畫都燒毀了。
  平心而論，溫晗的畫功不錯，生病之后的創作靈感也比生病前強了不少，如果走繪畫這條路，說不定會有所成就吧。
  怎么會不嫉恨呢？
  她這輩子都創作不出一幅合格的作品了，無論付出多少努力。
  人定勝天這個詞，可以用在別的方面，唯獨這件事上，她做不到。
  人這一輩子有多長，平均壽命是70歲，她才二十多，就可以給自己的人生定性了。
  燃燒后堆積的灰燼，就是她的一輩子。
  第二天，黎芥和劇組人員去了S市，路上，途經了當地正在施工的建筑，目前還看不出什么形狀。
  趙玉成說過，他會在這里建一棟具有標志性地標的酒店。
  黎芥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看見竣工。
  想到這里，她連忙用手機拍了下來，即便照片里的建筑物連地基都沒完成，甚至還有點模糊，她特意備份保存在云盤空間了。
  劇組效率很高，當天到，隔天就全員開機，燒完香拜完佛之后，就進入拍攝了。
  S市溫度比較低，拍攝結束時，黎芥都是裹著大圍巾的。
  她趁著空閑時間背臺詞，想到該給某個人發消息了，“朵拉，手機拿給我一下。”
  遞手機過來的是只陌生的手。
  黎芥看他一眼，接過手機，“謝謝。”
  男人很快走開了。
  朵拉跑著過來，“姐，你剛才叫我嗎？”
  黎芥：“沒事了。”她又抬頭看了眼剛才那個男生，已經走遠了。
  朵拉：“那是劇組新招的人，應該道具組的吧，我在那邊看見過他。”
  黎芥：“總感覺在哪里見過。”
  朵拉：“會不會是錯覺？我看他長得挺大眾化的。”
  不遠處導演喊大家集合了，黎芥就起身過去。
  朵拉抱著黎芥的大圍巾，站在旁邊，她得負責拍攝黎芥的相關花絮。
  花絮這種東西可以在播出期間作為物料，也可以作為證據。
  藝人團隊背后的較量很厲害，各種手段防不勝防。
  比如A演員的團隊為了捧A，可以偷偷放幾個B演員拍戲用替身、或者對工作人員不禮貌的現場花絮，再聯通粉絲和營銷號進行造謠。
  剛才那個男生又走了過來，“你這樣不好拍，我幫你拿著東西吧。”

  朵拉就把那堆圍巾外套交給他了，專心拍攝。
  她沒看見，男生偷偷將鼻子埋進黎芥剛剛用過的圍巾里，好像還能聞到她的香水味，是青檸氣味的。
  朵拉拍了幾條，應該夠了，她讓男生把東西給自己了，“給我吧。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小方就好。”
  “小方？行吧，我也感覺在哪見過你。”
  小方說：“我一直在各個劇組工作，可能我們在上個劇組見過吧。”
  “有可能。”
  他們沒有繼續聊天了。
  下午，黎芥點了幾百杯奶茶，分給全劇組，她自己倒是沒喝。
  小方也得到了奶茶，不是檸檬水，而是黑糖珍珠奶茶，適合這個天氣。
  黎芥這時候才有空拿手機，她依次回復了微信里的消息。
  然后發了開機微博，告訴粉絲們，她的新電影開機了，轉贊評加起來很快就破百萬了，前幾條內贊也上了兩萬。
  《風華無雙》播出后，黎芥算是有了自己的代表性作品，人氣上升了幾個高度，粉絲也增長了很多，不僅僅只是一日遷黎cp粉了。
  因此，粉絲吵架的次數也越來越多，無論是和別的明星撕，還是自己內部撕。
  黎芥很少去搜自己的名字了，夸的人多，罵的人也多，每天都是亂七八糟的。
  對了，她有個小號是自己粉絲群的一員，打算登錄進去，看看她的粉絲們在聊什么。
  結果顯示自己被踢出去了？
  管理員說要驗證身份，滿足條件，才放人進去，不然怕黑粉臥底，畢竟現在的粉圈和無間道似的。
  首先要在超話連續簽到一個月以上，其次要為黎芥氪金（也就是買代言或者別的消費）達到五百元，最后就是要有罵對家（比如莊可遷和別的發生過摩擦的明星）的言論。
  黎芥仔細想想，除了第二條，她都不滿足啊。
  當初粉絲沒幾個的時候進去了，現在粉絲多了，反而把她給踢出去了。
  這……很難搞。
  她點擊其中一個管理員的頭像，摸到了他的最新微博。
  【喝到了姐姐送的奶茶，超級幸福，你們別太嫉妒哦！】
  評論都是羨慕到流淚的。
  但是這杯奶茶很眼熟，就是她今天給劇組買的。
  難不成這個粉絲也在劇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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