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康熙的身影從外頭進來,免了禮一掀衣襟坐到床邊,哈哈哈大笑著地提溜著胖小子到懷里,取笑道:“汗阿瑪已經罰了內務府,我們的四阿哥還有哪里不樂意?”
四爺從不知道汗阿瑪還有偷聽的習慣?人坐在汗阿瑪的大腿上,挑眉對視,一點也不怕壞了規矩。
“汗阿瑪自己知道。”
“哎吆喝!”康熙更樂了,瞧瞧這橫眉豎眼的小模樣。“汗阿瑪知道什么?給你一個機會說出來,說對了,汗阿瑪就答應你的要求。”
四爺生氣:“汗阿瑪金口玉言,汗阿瑪上次在御書房說,胤禛和六妹妹不滿意,就再罰一次。”
康熙:“!”
一邊的皇貴妃實在忍不住了,一把擰住胖兒子的元寶耳朵,斥道:“那你還急得什么?你汗阿瑪答應你的,哪次不給辦了?”
康熙:“!!”
懷里的胖孩子因為耳朵被揪住歪著腦袋,胖臉依舊鼓著氣惱地喊著:“兒子不服。兒子不滿意。”
“撲哧”皇貴妃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擰著耳朵的右手改為揉揉勸哄:“你汗阿瑪答應你就會做到,你急得什么?要有耐心~~乖啊。”
兒子就這個急脾氣。四爺一臉委屈地望著皇額涅,扭頭看康熙皇帝,又是一個氣鼓鼓的小青蛙。
康熙皇帝那個叫無奈。
胖孩子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圓胖臉蛋,高鼻梁,一腦袋烏黑卷曲的頭發,俊氣得來。一雙耳朵長得尤其挺括飽滿,皇貴妃喜歡擰一擰,太皇太后幾次都夸四阿哥長得好,一看那就是“佛相”,有福氣。
此刻在蠟燭燈光下,一身白色的褻衣褻褲,能看見身上一節一節的肉肉嘟嘟著。
康熙皇帝笑了出來,扭頭和皇貴妃道:“要朕說,這小子一雙眼睛長得最好,瞧這瞪得圓溜溜的。”
皇貴妃瞋皇上一眼:胖小子生氣那,您還逗他?
康熙:“……”
罷罷罷,表妹的心里,朕只能是第二位了。康熙皇帝挑挑眉,望著熊孩子因為他們的眉眼官司越鼓越鼓的小臉,故意笑道:“汗阿瑪瞅著我們的四阿哥啊,這圓圓的雙下巴是滿宮滿朝野的胖出名了。好~~汗阿瑪答應你了,自然給辦到。”
四爺瞪了汗阿瑪半天,眼睛發酸,人也犯困了,打個哈欠,眼淚差點出來。
康熙一看,心疼了,給他換一個更舒服好睡覺的姿勢抱著,慢慢地哄著:“汗阿瑪拖延一二是有原因的。巴彥家曾經用心照顧你二哥,不管是為人處世,還是我們的良心,都不能不管不顧地大加處罰。這是其一。其二,是你二哥……”
告訴太子所有的真相,熱辣辣地將巴彥嬤嬤趕出太子的生活,康熙不敢保證,太子能不能調節好自己的心理。
他的眼前是赫舍里皇后臨終前的托付,眼里一抹傷痛。
“汗阿瑪知道,我們的四阿哥生氣了。朕也生氣。朕保證,這是最后一次。若巴彥家不知悔改,一定嚴懲不貸。”
四爺懶懶地點著腦袋,小胖手抓著康熙皇帝的衣袖,眼睛迷瞪著:康熙皇帝對赫舍里皇后的駕崩深懷愧疚,更因為前朝后宮的各種原因,欠著太子一個養母,而他注定永遠欠下去。
可是這樣補償的方法是不對的。
四爺蹭蹭腦袋,模糊嘟囔:“汗阿瑪,二哥很好。”
上輩子二哥被廢后一直被圈禁,天上地獄的落差要他幾度要自殺,卻硬生生地熬著,熬到汗阿瑪駕崩才泄了那口氣,一病不起。
“汗阿瑪,二哥要知道。二哥好。”
小孩子在懷里,溫溫軟軟的一團,直貼人心。
康熙的眼睛濕潤,好久沒說出來一句話。
康熙恍然,他對待太子,太過于小心翼翼。怕太嚴厲變成溺愛,怕太早成長變成催熟,自從太子出生,赫舍里皇后難產而亡,正式冊封太子……他就背上這個責任,當爹又當娘的事無巨細瞻前顧后。這次,即使意識到教導太子的方式不對,還是不敢邁開步子直接告訴太子。
沒想到,會叫一個三歲小兒看了出來。
偏偏這個孩子,還很有自信地告訴他:太子二哥有權利知道。太子二哥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好好的。
“真真……”康熙望著胖孩子睡覺的模樣,給他蓋好被子,出來兒子的寢室,仰望夜空,和皇貴妃嘆道:“皇祖母一直說胤禛有靈氣,大智慧,是個好孩子。”
皇貴妃的眼淚忍不住了。靠在他的懷里,小聲地啜泣著,滿是擔憂和悲傷:“表哥,他才這么大一點兒……表哥……我真希望他笨一點兒。”
康熙摟著表妹,唯有靜默。
慧極必傷。
康熙從此不再管著胖孩子的學習,任由他怎么玩鬧。
一個要宮里很多人惶恐不安的熱天過去,金秋里,第一片黃了的樹葉搖搖晃晃地落到地面,秋風吹動著樹葉依依不舍的身影。皇貴妃給兒子換上秋冬服飾,里外三層加領口的貂毛緣邊,越發他顯得圓滾滾的胖氣,襯托著小胖臉越發的精致貴氣。
夕陽滿天,炊煙裊裊。四爺端端正正地站在他的菜地地頭,雙手放在嘴巴邊喊著:“太子二哥、大哥,澆水要慢點兒,澆勻稱。”
大阿哥彎腰拎著水桶換個地方,不耐煩地回應一聲:“哥哥知道了。你別下地。”
四爺看看腳上皇額涅親手做的虎頭鞋,伸出的腳縮回來。可他瞅著兩個哥哥干活的姿勢,更不放心他的菜苗了。
“太子二哥、大哥,澆水要慢點兒,澆勻稱呀。別踩到種苗兒的地方呀。”
“知道~~你先回去用晚食。”太子回一嗓子,用肩膀上的小毛巾擦擦汗,自覺這簡直比練習騎射布庫還累。
巴彥嬤嬤拎著一個食盒滿頭汗地走來,一眼看到太子只穿里褂彎腰澆水的畫面,嚇得手一松食盒差點掉下來。
“太子爺,您快回來,這不是您做的事情。”巴彥嬤嬤高喊著。她從佛堂出來自覺和太子的感情疏遠了,毓慶宮里頭也不是她一家獨大了,著急地要多討好太子,卻沒想到看到這一幕,登時心疼又憤怒。
“四阿哥,您要種菜,要奴才們去種,我們太子爺怎么能去澆水那?”巴彥嬤嬤越看四阿哥越是怨恨。
四爺懶洋洋地一掀眼皮,看一眼巴彥嬤嬤:“爺和太子二哥的事情,輪到你一個嬤嬤插言?”
巴彥嬤嬤被這一眼嚇得心口一跳。就聽四阿哥身邊的蘇培盛堆著一臉禮儀的笑道:“巴彥嬤嬤,阿哥爺和太子爺的事情,咱們聽命令就是。”
巴彥嬤嬤氣得一個胸悶,她是太子爺的奶嬤嬤,和一個無名小太監“咱們”什么!
太子隱約聽到動靜還沒明白過來,大阿哥樂得哈哈哈大笑:“我說太子爺,你的嬤嬤這是要上天啊。”一抬頭,氣運丹田高喊:“蘇培盛你個奴才干嘛吃的?說什么道理?還不掌嘴!”
蘇培盛嚇得一縮脖子:大阿哥這是要害他去慎刑司啊!
四爺瞧著巴彥嬤嬤驚懼又猙獰的面孔,冷著臉:“嬤嬤回去吧。”
巴彥嬤嬤的兩腿條件反射地后退,退了一步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會不自覺地聽四阿哥的命令,驚住在原地。
蘇培盛反應過來使勁地沖她努努嘴,示意她快走。
巴彥嬤嬤撒腿就跑。
菜地里,太子和大阿哥望著巴彥嬤嬤的背影,目瞪口呆。
大阿哥一副見鬼的模樣,愣愣地問太子:“要不,你把巴彥嬤嬤送給四弟使喚使喚,多嚇嚇就好了。”
“嬤嬤敢對四弟不敬,我自然會罰她。”太子的語氣淡淡的,眼里一抹狠厲。
太子的心里,對于六公主只有作為儲君/哥哥的一點責任,四弟卻是大大大的不一樣的!巴彥嬤嬤敢對四弟使臉色,這嚴重超越太子的容忍底線。
大阿哥一聲冷哼:“那我就等著看。”
太子默不作聲,彎腰拿著水瓢舀水繼續澆菜。
地頭,四爺望著他可憐巴巴饑渴的小菜苗兒,掏出來懷表看看時間,再次捂嘴大喊著:“太子二哥,大哥,快點澆水,太陽落下就看不見了。”
兩個哥哥一起答應著:“別擔心,馬上澆完。”
哥倆忙乎著一專心,干活卻是有幾分架勢了。四爺肚子餓的咕咕叫,酥酥給他送來飯盒,他卻說:“要等大哥和二哥。”要一群宮人又是心疼又是驕傲和感動。
康熙皇帝在飯后,帶著一群人散步過來,一眼看到孩子們的動靜,樂得哈哈哈大笑。
周圍的人齊齊拍馬屁“太子和皇子們重視民生”“以身作則重視莊稼”“有慧根能吃苦”“朝廷剛要研發良種鼓勵種地,太子和皇子們就行動,大孝啊”……聽得康熙通體舒泰。
納蘭容若笑道:“臣聽說,是四阿哥要了一塊地要種菜種糧食,皇子皇女們喜歡來看看幫忙。四阿哥種了自己喜歡的幾樣菜蔬,還想自己親自伺候,太子殿下和大阿哥看著稀奇卻又驚嚇,連忙答應著幫他照看。臣都羨慕這樣的兄弟情意。”
這句話撓到康熙的癢癢肉了,康熙滿臉發光。
身邊的另外一個御前侍衛道:“皇上,臣昨兒巡視到這里遇到澆水,臣夸了兩句,大阿哥鄙視地看臣一眼,說,‘澆水累算什么,施肥才是真風采。’”
康熙:“……”豪邁大笑。
四爺被納蘭容若抱起來,一抬眼,注意到這個侍衛,年齡和納蘭容若相仿,長得也是出眾,帶著漢家人的斯文清秀,如同江南春天的初雪,清澈安靜,只眉梢眼角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憂郁,曹寅,曹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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