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王朝西南邊境。
  嵁州地界。
  穿過被歲月風蝕的摩陀石林，是出入嵁州境內的標志。
  雨寒劍在石林間隙里穿梭，快得掠出殘影。
  劍上，晏池的叫聲一陣接一陣。
  莊青魚看他身上狐貍虛影炸毛的樣子，就能感受到他此刻有多亢奮激動。
  “師弟，可還喜歡？”
  按他之前駕馭飛毯的那些操作來看，她胳膊上掛的這只狐貍應該是追求刺激的。
  果然，晏池那雙眼睛里像是鑲嵌星辰一樣，亮閃閃的，大聲喊道：“喜歡！”
  還想繼續！
  但是這樣御劍，心臟跳得好快，不知道身體受不受得住。
  就在這時，莊青魚腳下的雨寒劍開始減速，飛行軌跡逐漸平直。
  晏池猛烈跳動的心臟一點點恢復正常。
  莊青魚低頭看他，只見他臉蛋紅得像山上剛熟的果子，鼻骨側邊那顆小痣殷紅無比，如鴿血濺落其上。
  “深呼吸。”
  莊青魚握住他的手，元力從兩人貼緊的掌心輸入過去。
  外人元力入侵，晏池下意識地抵抗，體內躁動雜亂的元力正在沖擊莊青魚，也在沖擊他自己。
  “放輕松，師弟，別怕。”
  莊青魚幫他梳理體內元力。
  她輸過去的元力溫和如細流，緩緩淌過晏池體內每一處筋脈關竅，恰到好處地疏通他體內雜糅的元力。
  晏池只感覺自己泡在云層暖泉里飄浮，比浸泡各種養身藥浴還要舒適。
  直到莊青魚梳理完，抽走元力時，他還面色恍惚。
  “師姐？”
  怎么不繼續了？
  知道他舒服，莊青魚回他：“師姐不是鐵打的。”
  師姐現在只有金丹境，即使金丹強于一般金丹修士，也難以一邊御劍一邊為他多次梳理元力。
  晏池臉上剛褪下的紅色立刻蔓延回去。
  “師姐，前面有座城池，我們降落休息吧？”
  她現在的樣子，就像人族話本子里寫的，那些被狐妖吸食精氣的凡人。
  “好。”
  莊青魚吞下一顆回元丹，面色恢復，傳音空中的周禮：“周師弟，在前面城池降落。你們了解一下任務地，采購需要準備的物品。”
  各地有各地的地形地勢，也有土生土長的妖獸靈植。
  她們這些外來歷練的修士不會比當地人更了解。
  空中，鋒兀鷲背上，周禮拿著玉簡回話：“好的師姐，晏師兄和我們三人一起去嗎？”
  “他和我一起。”
  周禮的聲音好似含笑，再次應下：“好的，師姐。”
  等莊青魚那邊斷開元力輸入，周禮這邊也斷開連接，將玉簡收回儲物戒。
  他旁邊，周盈使勁一拍手，問：“我猜得準不準！”
  謝書棠賭輸，仍舊疑惑：“晏師弟也是先天境，為何莊師妹不讓他與我們一起參加歷練？”
  歷練可是宗門弟子鍛煉的好機會啊。
  “晏師兄身體不好，青魚師姐對他極為呵護。謝師姐，你還沒看出嗎？整個內門，所有親傳弟子，唯有晏師兄與青魚師姐形影不離。”
  不管做什么，不管出席什么場合，他二人總在一起。
  除了晏池回家過年那兩月，周禮沒見過他之外，其余時候周禮每次見他，都是在莊青魚身邊。
  聽周禮這么說，謝書棠撓撓頭。
  “是這樣嗎？但是……我記得莊師妹才十三歲啊，晏師弟也才十一歲吧？”
  周盈在旁邊搖頭晃腦地講：“這便是凡俗界坊間所書，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多純粹多美好！”
  “嗵！”
  周禮一個暴栗敲在她頭上，勸她：“好生修煉，多去藏書閣看看功法咒訣，別總看些坊間話本。”
  周盈捂住腦袋，“知道了，再敲都敲傻了。”
  本來她這腦子就不太靈光。
  ……
  嵁州邊境郡城。
  五人在城池外降落，徒步進城。
  邊城街道上，商賈云集，服飾各異。街邊攤販出售的貨品在五人眼中很是新奇，平常少見。
  周盈性格最活潑，見到新奇玩意忍不住東瞧西看。
  她嘴也會說，聊得一眾大哥大姐大叔大嬸頗為歡喜，和她講了不少南邊的事，賣給她許多用得上的驅蟲香料和防獸法器。
  “小姑娘，你們再往南去可得小心，那邊邪修多啊！兩大王朝交壤的地方，又和妖域挨得近，詭異事情很多的！”
  賣貨大嬸一邊叮囑，一邊又塞給周盈許多香料。
  “拿著，這些你們都用得上。那邊毒蟲可多，睡前一定記得點上這些驅蟲草，不然在夢里被咬一口，誰知道還醒不醒得過來。”
  周盈從這賣貨大嬸嘴里了解不少南邊事情，也不在意對方塞過來的這點香料，手一揮全部買下。
  周禮和謝書棠跟在她身邊保護。
  兩人的重心在歷練上，這些打聽消息的事情就全部交給周盈，他們只在旁邊聽著。
  聽到有攤販聊起南邊那些出沒的妖獸時，他們兩人才會搭上幾句。
  至于晏池和莊青魚，早就不知把歷練任務拋到了哪個犄角旮旯，好像和周禮三人完全不在一場歷練里。

  莊青魚先和晏池去訂好客棧，傳音告訴周禮三人客棧位置和房號，隨后兩人便出去吃喝玩耍。
  ——
  “真不知這香料怎么調的，刷一層撒一層，真香啊！”
  晏池吃得嘴上泛油光，把烤羊排嗦得干干凈凈，在桌上埋頭苦干。
  莊青魚提起銀壺，給他倒上一杯麥色煎羊乳。
  “別噎著。”
  “嗯！”
  晏池抄起杯子喝一大口，喝完回味回味，再來一口。
  莊青魚看到他的表情，咽下飯菜，說：“煎羊乳加了鹽，能更快恢復體力。
  “嵁州地處王朝邊境，地廣人稀，紛爭不斷。在境外貿易發展前，這里十分荒涼。百姓每天要走的路很多，要應對的危險也很多。吃食便注重飽腹供能，多肉多鹽多糖。
  “即使如今貿易發展起來，嵁州仍保留這樣的飲食習慣。”
  晏池點點頭，再來一大口。
  “師姐，你怎么知道這些？”剛才也沒見她與人閑聊。
  “書上有寫。”
  莊青魚答得直白，看向晏池時，那眼神就差沒說：只有你成天貪玩不看書。
  “其實啊，這學識呢，它就是講究一個互補，師姐會的我就不用會了。”晏池搖頭晃腦地說完，繼續埋頭在碗里苦干。
  吃也擋不住他的碎碎念，莊青魚好笑，給他切下一塊位置最好的羊腿肉，放到他面前海碗大的盤子里。
  晏池立馬揚起一副小太陽般燦爛的笑容。
  “多謝師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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