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局，法醫科。
相較于市局法醫中心里科技感十足的環境和高精尖設備，青山縣局的法醫科明顯簡陋了許多。
江檀一路在劉警官的帶領下，進入法醫科的辦公室。
老馮名叫馮友國，青山縣局唯一的法醫。
此時正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悠閑地喝茶，看面相已經是40歲往上的年紀，戴著一副棕色眼鏡，因為身材瘦削的緣故，臉上的皺紋顯得格外密集明顯。
“老馮，這是市局來的江法醫，過來負責張曉燕的尸檢�！�
“江主任來啦，久仰久仰�！�
馮友國放下手里的茶杯，立刻起身迎了上來，態度表現得頗為客氣：“快請坐�！�
劉警官簡單交代了一聲便轉身離開。
馮友國則是客氣地找出一次性紙杯，幫江檀倒了一杯水。
“馮法醫客氣了，死者的尸體……”
“已經在停尸房了�！�
江檀接過水杯也沒有喝，態度同樣溫和：“馮法醫現在不忙的話，我們直接開始解剖吧。”
“好，您安排就行�！�
馮友國立刻帶著江檀朝著停尸房走去。
青山縣屬于小地方，一年到頭都沒多少命案，大部分時間法醫其實更多是負責傷情鑒定。
馮友國對于自己的解剖實力也有著清楚認識，更聽過市局法醫中心主任的傳奇事跡，非常坦然地認下了“助手”的身份。
停尸房內。
周圍是簡單的白瓷磚，一張解剖臺放在中心的位置。
馮友國和江檀兩人合力將張曉燕的尸體搬到了解剖臺上，借著頭頂普通的白熾燈光開始了解剖。
“江主任，死者的情況我大概檢查過，除了脖頸上的刀傷，應該沒有其他外傷了�！�
出于一名法醫的本能。
馮友國在初次接觸到尸體的時候，就已經根據自己經驗進行過簡單的判斷。
“死者死亡時姿勢和血液噴濺情況是什么樣的？”
“死者死前有捂脖的動作，血液噴濺在倉庫墻壁上，距離在2米左右�！瘪T友國回憶了一下死亡現場的情況。
江檀微微點頭，看了一眼死者手部干涸的血漬，目光最終落在了脖頸處那道明顯的刀口上。
“死者口唇、指甲蒼白……鑷子給我。”
“這傷口很深，而且很準，精準地割破了頸部動脈，初步判斷為失血過多死亡�！�
江檀仔細盯著傷口，語氣頗為嚴肅。
馮友國試探性地開口道：“江主任，我在基層也見過很多傷口，這種一刀斃命的情況恐怕不是誤打誤撞出來的�！�
他作為一名基層的老法醫，或許因為級別和環境的限制，沒辦法接觸到太多高精尖的設備和最先進的法醫理論知識，但長時間的基層工作也賦予了他其他人所沒有的豐富經驗。
“兇手應該是受過一定的訓練，不然下刀的力道和位置不可能這么準確了�！�
殺過人的都知道，一對一的情況下就算持刀想要殺掉一個人其實不算一件簡單的事。
可對于一些專業人士而言，一把鋒利的刀具，一個合適的力道和位置，就足以抹殺掉一條鮮活的生命。
江檀繼續在尸體上檢查著。
正如馮友國一開始說的那樣，這具尸體除了脖頸上的刀傷外，并沒有其他外傷了，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做到了一刀封喉。
“刀。”
江檀接過手術刀，劃過死者胸前皮膚，開始查看死者的臟器情況。
盡管大概率已經判斷為一刀封喉導致的失血死亡，但仍然需要排除病理或者中毒等不易察覺的死亡可能。
“臟器呈貧血貌，應該沒什么問題了�！�
“江主任，這該不會是什么專業殺手干的吧？”馮友國跟著開口問了一句。
他從事法醫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死的這么干脆的尸體。
“不排除這個可能，割喉的確是很多職業殺手慣用的殺人手段�！�
頸動脈負責供血，一旦被割開人體會在兩分鐘內損失3L以上的血，接著迅速進入昏迷狀態，最終失血過多死亡。
這種情況下，即便是用手捂住避免血液大量噴射，也依舊無法維持大腦的血液供給。
“這……”
“這個案子不簡單�！�
江檀神情嚴肅，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張曉燕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縣城女性，經營著一家服裝店，即便平日里偶爾出現口角爭執，也遠不至于要殺人性命的地步，尤其還是專業人士一刀封喉。
唯一的一個點就是她和嫌疑人張曉倩有一張頗為相似的面容。
“馮法醫，我可能得去和同事同步一下情況，這尸體的后續……”
“我來處理，我來處理。”
馮友國立刻會意，直接點頭應了下來。
江檀神色嚴肅地脫掉手套等物，迅速離開了法醫科，快步朝著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
辦公室里。
縣局大隊長王天龍正在主持會議。
在如今“命案必破”的口號下，省廳、市局、縣局對于命案都是高度重視，尤其是青山縣這種一年也出不了幾起命案的地方。
“我們通過走訪調查了死者張曉燕的生活情況，死者目前是離異狀態，獨自開了一家服裝店�！�
“平時因為脾氣火爆的緣故，和周圍商販乃至客人都有一些口角，但目前嫌疑最大的應該是她的前夫，且兩人離婚時出現過一些財產糾葛……”
砰！
會議室的門被直接推開。
王天龍臉色一沉，剛準備罵人，發現來的人是江檀，又換上了一副好面容：“江主任，尸檢發現什么新情況嗎？”
“王隊，不好意思，事情有些緊急�！�
因為會議是王天龍而不是周延主持的緣故，江檀還是為自己冒失的行為道了聲歉。
其余人聽見事情緊急，也紛紛正襟危坐起來。
王天龍更是主動讓出了位置，示意江檀可以直接來最前面講話。
江檀快步上前，開門見山：“各位，我和馮法醫剛剛完成尸檢，死者被一刀封喉，最終失血過多死亡�！�
“兇手的整個殺人過程很可能只是一個照面的時間，隨后迅速離開現場，這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手段，應該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職業殺手。”
話畢。
滿座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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