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這病來得蹊蹺。
傍晚。
落日的余暉如稀碎的金粉散落在房頂之上,透過窗欞,將屋外樹葉的落影照進(jìn)了屋內(nèi)。
微風(fēng)徐徐,吹散了屋外的暑氣。
墨邪撐著身子下了榻,在玉珠的幫助下,小心翼翼坐在了輪椅上。
玉珠道:“現(xiàn)在太陽落山了,外面的晚霞可美了,我推你出去看看吧。”
墨邪道:“有勞玉珠姑娘了。”
車輪緩緩滾動,碾過地板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走出房門,一片祥和之態(tài)映入眼簾。
遠(yuǎn)處,流云緩動,夕陽如火,紅燦燦的余暉鋪滿院落。
眼前,清一色的房屋錯落有致,干凈整潔,房頂之上,寥寥炊煙,徐徐升空。
不同于魏府暗室里,陰暗壓抑,滿是殺戮。這里宛若世外桃源,充滿著煙火氣息。
庭院中,三五孩童成群嬉鬧。微風(fēng)拂過,一股淡淡藥香彌漫在空氣之中。
墨邪的目光落在了不遠(yuǎn)處,一抹倩影身上。
余暉下,凌雪一襲白衣勝雪,烏發(fā)如墨,此刻正帶領(lǐng)著眾人拾撿晾曬好的藥材。
眾人聚精會神的聽著,絲毫不敢懈怠。
看著她的身影,墨邪眼深如墨,仿佛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了,唯有她的一顰一笑無比清晰的刻印在腦海。
身后玉珠的聲音將他拉回神志。
“你老是盯著我家郡主看什么啊?你可別癡心妄想哦,我家郡主這樣尊貴的身份可不是你能配得上的。”
心好似被狠狠扎了一下。
墨邪狼狽地別開了目光。
玉珠沒察覺到他失落的神情,玩笑道:“不過,你也別傷心,往后你若娶不上媳婦,還可以考慮考慮我。”
“我不嫌棄你啊。”
墨邪笑了笑,笑意不達(dá)眼底:“玉珠姑娘又在說笑了。”
玉珠道:“我沒說笑,我認(rèn)真的。”
墨邪語氣疏離地道:“還請玉珠姑娘自重,往后莫要再與我開這種玩笑。”
玉珠饒是再笨也聽出了他的拒絕之意。
臉上一陣火燒火燎,玉珠撇了撇嘴道:“我只是與你開個玩笑罷了,你還不樂意了!不開就不開,有什么了不起的。”
墨邪什么也沒說,自己手撐著輪子,暗暗用力,推著自己往庭院中央去了。
玉珠一陣驚訝。
這人是銅墻鐵骨吧,手筋剛接好不到半月,竟然能使上力了?
墨邪自己推著輪椅來到凌雪身后,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我能做些什么嗎?”
凌雪聞聲回頭一看,略顯驚訝地道:“手腕能使上力了嗎?”
墨邪動了動手腕,道:“能使上力了,只是沒有之前那般靈活。”
凌雪道:“別急,你體質(zhì)異于常人,能恢復(fù)這么快已經(jīng)超出我的預(yù)料,我想,過不了幾日,你便能自由行動了。”
墨邪笑道:“我還記得你說過的話,等傷勢好后,我會去雪山之巔,為郡主尋幾朵天山雪蓮。”
原本就是無心之說,凌雪壓根沒放在心上,此刻聽他提起,這才恍惚想起自己好像的確跟他說過這話。
她莞爾一笑,道:“好啊,那你要快點好起來哦。”
她笑起來時,眸光明凈清澈,嘴角兩邊會隱隱浮現(xiàn)出兩顆小小的梨渦,靈動又明媚,叫人移不開眼。
墨邪一瞬間心跳如鼓,臉上一抹紅暈浮現(xiàn)在臉頰,連耳垂都是紅的。
他移開目光不敢看她,岔開話題道:“我……我?guī)湍惴謷幉陌伞!?br />
凌雪倒沒攔著他,一邊教他認(rèn)識各類藥材,一邊耐心給他講解各類草藥的藥性。
墨邪很認(rèn)真的聽著,只是目光總也控制不住,總會不自覺鎖在她身上,怎么也移不開。
這時,各家各戶已做好了晚飯,整個營地里,飯香四溢。
聚集在這的百姓都是一同患難過來的,如今衣食無憂,自然十分團(tuán)結(jié)一致,各家各戶有做好的飯菜都會不吝分享。
墨邪養(yǎng)傷期間,也都是仰仗這里的父老鄉(xiāng)親每日為他送飯。
今日,李嬸做了野菜餅,外酥里嫩,口感極好。
王嬸熬了烏雞湯,又鮮又香,遠(yuǎn)遠(yuǎn)就聞到了香味。
趙叔今日上山打獵,運氣極好,獵了兩只野兔回來,做了一鍋兔肉,解饞又美味。
幾人將自家做的美味都分了一碗出來,在庭院中央支了張桌子,熱情的招呼凌雪和墨邪幾人過去享用。
盛情難卻下,凌雪倒也沒再推辭,她凈了手,喚墨邪和玉珠一同過去享用。
幾人正吃著,便見劉大力端著盆大的碗,從趙叔家里出來,碗里的兔肉都快要溢出來了,嘴里還叼著一只兔腿。
劉大力平日里不愛做飯,吃喝都是去別人家混吃混喝,不過,他也不是毫無用處,每日上山打獵他出力最多,今日這兩只兔肉還是他撲到的。
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眾人也不見怪。只是他飯量極大,每每去別人家混吃,別人都只能吃五分飽。
于是鄉(xiāng)親們也時常打趣他。
趙叔道:“劉大力!你是餓死鬼投胎啊,連吃帶拿的,也不怕?lián)嗡腊 !?br />
劉大力大快朵頤地啃著手上的兔腿,一臉無畏地道:“老子身體好著呢!能吃是福懂不懂?”
不料,這次他話說得太滿,當(dāng)晚便出了事。
劉大力病了。
一夜之間,他生了一場很罕見的病,一晚上高燒不止,渾身奇癢難耐。到了次日一早,身上便長滿了水痘,看上去十分駭人。
凌雪趕到時,眾人正堵在門外,紛紛探著腦袋往里面張望。
張叔主動向凌雪說明了情況,將劉大力的癥狀說給凌雪聽,猜測是那碗兔肉的緣故。
凌雪道:“不可能,若真是那兔肉的緣故,我們都吃了,不可能就他一個人出現(xiàn)癥狀。”
她取出白布捂住口鼻,推開門外圍觀的百姓道:“都別看了,都散了吧。”
人群中,有人問:“劉大力這是生了什么怪病啊?看著怪嚇人的。”
凌雪道:“現(xiàn)在還不知道,重要的是,你們不要再湊熱鬧了,若這病具有傳染性,你們沒準(zhǔn)也會被傳染。”
眾人一聽,哪里還敢觀望,生怕自己被傳染上這種怪病,紛紛避遠(yuǎn)了去。
凌雪做好了防護(hù),義無反顧地走了進(jìn)去。
彼時,劉大力早已失去了意識,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也分不清來人,只神志不清地在嘴里呢喃著什么。
凌雪用白布蓋住他的手腕,替他診了診脈,又用銀針挑破他身上的水痘,仔細(xì)查驗了一番,終于得出結(jié)論。
他這是患了疾瘡!
“疾瘡”又稱為疹痘!一旦觸發(fā),奇癢難耐,抓撓下皮膚會立刻冒出水痘。水痘一破,溢出黃水,皮膚一旦沾上黃水,又會引起瘙癢,繼而引發(fā)更多水痘,讓患者高燒不止,生不如死。
另外,這病還具有傳染性。水痘破裂后,溢出的黃水便是傳染的途徑,常人皮膚若是直接接觸,會立刻被傳染。
好在凌雪做足了防備,并沒有被沾染上黃水。
這病看似恐怖,倒也不是無可救藥,只要對癥下藥,不出七日便好。
只是,凌雪覺得心有疑慮。
這病屬實來得蹊蹺,好端端的一個人不可能一夜之間染上這種病。
更何況,這病唯有一個源頭,那便是沾染上帶有奇毒的錦陽花。
可這花生長在懸崖峭壁,世間罕有,劉大力又怎會接觸得到?
細(xì)細(xì)想來,他這病來得蹊蹺又突然,倒像是刻意而為之。
凌雪一時也想不通,幕后之人這么做的意義何在。若只是劉大力得罪了人,被人尋仇針對,倒也好理解,可若是針對她,又有何目的呢?
凌雪不做遲疑,當(dāng)即將劉大力隔離治療,萬不能傳染給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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