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姜小姐已安全回去。”

        高臺之上，頭頂是墨色浮云，彎月被云層遮掩，只露出冷冽的一點彎鉤。垂首可見的是繁華夜市，人聲喧鬧，此起彼伏。

        沈臨州微抬手，侍衛便機靈地隱入暗處。

        他將手隨意搭在欄桿上，忽然，一個人影漸近。

        “王爺終于想好了要來卜上一卦？”來者聲音溫潤，如珠落玉盤。

        待他走近，沈臨州看著他跳大神一般的打扮眉頭微跳，“免了，本王與陛下不同，素來不信你這神棍。”

        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沒讓鶴欽生氣，而是順著他的話道：“陛下不是一直如此？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腳步在沈臨州身旁停下，鶴欽盯著他看了會兒，忽然“咦”了一聲，“王爺似乎好事將近。”

        沈臨州習慣了他時常突然冒出一兩句毫無根據的話，不過他一向不信鬼神，也不信這位赫赫有名的，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國師。

        于是他隨口搪塞，“若是能讓姜老兒元氣大傷，的確是一件好事。”

        “王爺竟是這般想的？”鶴欽的眸中浮現了些許疑惑，沈臨州這面相分明是與姻緣有關，不過他素來不喜歡解釋什么，便也沒張口。

        見沈臨州沒說話，鶴欽自顧自說道：“帝星漸暗，若無明君，天下將亂也。”

        說著看向沈臨州，他的眸子天生比常人的眸色淺一些，因此，哪怕他的神情溫和，眼神也總給人冷漠的感覺。“隱藏了十多年的帝星已經出現，王爺，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

        “天下？”沈臨州笑著倚在欄桿處，伸手指著高臺下的璀璨燈火，“你看這天下，燈火所在之處便是海晏河清，誰知這下面藏著的滿目瘡痍？本王不過是個奸臣，所想所求只是榮華富貴，天下大任，與本王何干？”

        他笑皇帝昏聵，妄求長生，笑天下人熙熙攘攘，蠅營狗茍。

        “別用你那一套來糊弄本王。”沈臨州忽得看向鶴欽，眼中再無笑意，“做好你自己的事，國師大人。”

        鶴欽坦然點頭，像是沒有聽出沈臨州話里的深意一般，不過轉眼他便疑惑了，“王爺今日約見我便只是為了閑談？”

        沈臨州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如實說道：“本想試一試你的能耐，不過，算了。”

        嫌棄之情簡直溢于言表。

        看著他要走，鶴欽忙道：“我自小學醫觀星、卜筮之術，王爺不如先說說……”

        “你可知一個人性情大變是因為什么？”

        鶴欽一愣，下意識回答，“失心瘋？”

        “呵……”

        沈臨州只覺得自己才是失心瘋了，要不然怎么可能突然跑來問鶴欽這種事。

        不過失心瘋……姜云姒怎么可能失心瘋？她那般張牙舞爪的，倒像個孤注一擲的精明至極的賭徒。

        直到被送進醫館，傷口被大夫包扎好，女子都有一種不真實感。

        “我真的……得救了？”她仰頭盯著送她過來的侍衛，忽得打了一個哆嗦。

        侍衛瞥了她一眼，冷冷說道：“在姜小姐見你之前，你可以準備好自己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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