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終于駛入了京外的一處小村子，最后在一半舊的院子外停下。

        姜云姒也在這時醒來，她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剛要下馬車卻見沈臨州已經幫她掀開了簾子，一手伸向她，似在等她。

        不遠處，鬼醫咬牙切齒地看著這一切，最后只能重重一哼，“人就在里面，快點。”

        姜云姒順勢將手放在沈臨州手里，輕輕躍下馬車，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鬼醫，但鬼醫已經先一步進了院子，她只好收斂起了思緒。

        不過沈臨州卻似看出了她的顧慮，在她耳邊道：“當初本王幫鬼醫尋人，里面那人，也是鬼醫要找的知情人。”

        不同的兩件事，竟有相同的知情人？

        姜云姒不免又想到了之前，沈臨州曾說過，他之所以能這么快查到當年的事，便是因為在此之前他就在幫鬼醫找人，沒想到兩件事殊途同歸。

        下意識的，姜云姒的腦海里恍惚間劃過了一抹思緒，可惜還沒被她抓住就轉瞬即逝。

        “先進去吧。”她說。

        見她面色如常，沈臨州也沒有多說，只是握著她手掌的力道微微加重。

        可是他沒有后悔帶姜云姒來，有些事，她應該知道。

        而自己，沒有資格隱瞞。

        這個村子在京城外，離京城也不算遠，但因為藏在山中，道路難行，因此村子的規模不大，尋常更沒什么外人前來。

        而今日，一來就來了兩輛馬車，在姜云姒等人進了院子后，立馬就有人前來圍觀。

        “看什么看？那婆子家里人找來了，跟你們有什么關系？都散了散了。”

        沈臨州早前就打點過村長，因而村長出現得及時，三兩句就把村民們糊弄走了。

        一墻之隔的院子里，姜云姒剛剛站穩，一眼就能看遍這個小小的方寸之地，忽然——

        “小姐！真的是……”

        “不，您是小小姐！”

        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來，姜云姒循聲望去，只看到一個脊背佝僂的老婦人向她蹣跚而來。

        老婦人臉上還裹著布，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渾濁的，冒著淚光的眼睛。

        姜云姒不記得這個人，可是她喚自己“小小姐”，一時間，她竟有些近鄉情怯。

        一只手突然攔在她的后腰處，穩穩地阻擋了想要落荒而逃的人。

        “去吧。”沈臨州在她耳邊輕聲說，“她就是你要找的人。我在你身后，無論你何時回頭，我都在。”

        他的雙眼那么好看，那么溫柔，像是一瞬間就能將人拽入深淵。姜云姒忽得冷靜下來，而這時，婦人也已經跌跌撞撞走到了她跟前。

        卻再不敢前進一步。

        她知道自己如今模樣駭人，她的腿瘸了，臉毀了，嗓子沙啞了……

        可她還記得，她如今不過三十歲，卻已如耋耄老人，只憑著一口怨氣茍活于世。

        她用著懷念而背上的眼神看著姜云姒，仿佛要透過她，看另一個永遠消失的人。

        “小小姐……”婦人呢喃著，生怕這只是一場癡心妄想的夢，怕自己會突然醒來。

        可是眼前的人輕輕開口，回應了她。

        “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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