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低著頭，眉眼低垂，再不見半點平日里的傲慢。

        她自以為適時的退讓，會讓姜云姒知道自己的“誠意”，然而她錯了。

        頭頂傳來一聲低低的嗤笑，周姨娘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般猛地打了個寒顫，她下意識抬頭，便見姜云姒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我說過，姜婉怡陷害我在先，我又怎么會救一個害我之人？更何況，能救她的也不是我，而是姜啟之，是姜婉若。”

        姜云姒微微俯身，在周姨娘耳邊道：“你不如去求求他們，若是她們突然大發慈悲，倒是有可能給姜婉怡一條活路。”

        一條活路……

        周姨娘心中苦笑，她張了張嘴，訥訥道：“就是她們害了婉怡，怎么可能……有活路？”

        “是啊。”姜云姒似有些嘆息道，“婉怡她有你護著，也有承頤做后盾，她本不該比任何人差，本該風光無限，有大好前程。可是現在……”

        她話鋒一轉，“便是嫁給徐子君做活寡婦都是奢求。”

        周姨娘幾近絕望地看著她，“難道當真沒有辦法了嗎？”

        “如果你能勸動姜啟之。”姜云姒笑道，“可你覺得你有這個本事嗎？”

        自然是沒有的，周姨娘在心里說著。

        可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想接受這樣的現實，她的女兒，若為了老爺的地位也就罷了，卻憑什么要給區區一個私生女做墊腳石？

        仇恨的種子一旦埋下，勢必會在恰當的時候瘋狂生長。

        在周姨娘看不到的地方，姜云姒冷眼瞧著她無能的憤怒。

        忽然，姜云姒眼中浮現出幾分笑意，“今日叨擾已久，我便不多打擾了，姜啟之今日一早便出了門，多半是為了姜婉怡的婚事，你若是有時間，倒不如去瞧瞧婉怡。”

        這樣“好心”的提醒讓周姨娘有些意外，可看著姜云姒人畜無害的模樣，她又放下了疑心。

        “大小姐放心吧，就算沒有大小姐今日的提點，妾身也定要與那幾個賤人不死不休！”

        能在姜家作威作福的人，心思當然不一般，姜云姒的目的已經達到，便毫不猶豫地告了辭。

        可離開此處不久，兩人剛穿過九曲長廊便被人給攔住了。

        “大小姐，薛姨娘有請。”

        來者是個模樣精干的婆子，一副兩人不合作便動手的姿態。

        許蟬衣下意識擋在姜云姒面前，卻聽姜云姒道：“帶路吧。”

        “大小姐……”許蟬衣下意識驚呼，三小姐剛剛蒙難，薛姨娘失去了唯一的女兒，此時不操心三小姐的后事居然急著請大小姐相見，誰知會不會有什么陰謀？

        而且大小姐剛剛從周姨娘那里出來就被攔住了，說不定……這人一直就跟著她們呢！

        可既然大小姐都沒說什么，自己再怎么擔心又能如何呢？

        “姨娘……”一個丫鬟輕手輕腳地進了周姨娘的房間，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

        周姨娘聽后神色莫名，“被薛姨娘的人請去了？”

        她咬了咬牙，道：“再看看情況……”

        她昨日沒有參與那場鬧劇，更沒有機會和姜婉怡談話，也就無從知道在姜婉晴的死里，姜云姒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還有今日這場談話，她當初總以為自己為姜啟之生了個兒子，便與后宅里的鶯鶯燕燕不同，但如今她才明白，姜啟之那個老匹夫心里只有他自己！

        甚至于，在他心里，恐怕只有姜婉若才是他的骨肉，旁的兒女……都不過是有用，或者無用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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