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姨娘誠惶誠恐地點頭后，姜云姒才從暗處抽身，走向周姨娘。

        隨著她的到來，池塘邊喧鬧的人聲漸漸停止，丫鬟下人們帶來的燈籠為這一片帶來昏暗滑稽的光亮。

        燈籠打得低，自下而上的光映在他們臉上，仿佛是一群在深夜里聚集于此的鬼魅。

        姜云姒走近了，發現有兩個丫鬟惴惴不安地跪在冰冷的地上，她佯裝一無所知，問道：“發生了何事？”

        周姨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自然沒法回答，跪著的一個丫鬟帶著惶恐的哭腔道：“大小姐……大小姐明查！奴婢們真的不知道二小姐為什么會……”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夜里二小姐說她今日心情不好，不讓奴婢們伺候在側，可是后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二小姐她就……”

        丫鬟不敢再說下去，生怕刺激到周姨娘。

        聽完，姜云姒的臉上適時地浮現出幾分憐憫之色，可周姨娘卻突然撲到她跟前，死死地拽著她的裙擺。

        “是你，是你做的對不對！你不滿我臨陣倒戈，所以害了婉怡懲罰我對不對？”

        姜云姒彎下腰，緩慢卻不容置疑地掰開了她的手指，“若是我讓姜婉怡在深夜里獨自出來，她怎么可能自投羅網？周姨娘，我還是那句話，別被眼前的迷霧蒙蔽，你該恨的，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相信婉怡在天之靈，也很希望你能為她報仇。”

        “為什么……為什么！”周姨娘悲痛欲絕，她顯然還記得上次和姜云姒的交談，更記得導致了這一場悲劇的源頭是姜啟之和姜婉若。

        可她為了姜婉怡的一線生機已經背叛了姜云姒，和姚姨娘合作，就算計劃失敗了，可那也是姚姨娘自己沒用，斗不過姜云姒，為什么偏偏要婉怡……

        姜云姒繼續道：“你應該知道，婉怡如今被軟禁著，身邊都是眼線，我又怎么可能在姜啟之的眼皮子底下害了婉怡？”

        “再者說，以婉怡的能耐，是絕對逃不過那些人的監視的，能幫助婉怡偷偷出來的，必定是……那些人的主子，或是能讓他們聽話的人。”

        她冷冷地笑了笑，循循善誘道：“那些人是姜啟之安排的，但是姜啟之需要婉怡為他拉攏徐子君或者崔尚書，所以姜啟之沒有這么做的理由。但是再這府上，能使喚姜啟之手下的不還有兩個人嗎？”

        一個是姚姨娘，一個是姜婉若。

        周姨娘神色怨恨，她囁嚅的唇在顫抖下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為什么……我明明都幫他們陷害你了，為什么他們還要……而且姜婉若不也需要婉怡為她鋪路嗎，她怎愿意失去婉怡幫助？”

        姜云姒語氣輕松，“興許是因為你的陷害并沒有達到他們想要的結果。”

        “而且，你低估了她們對我的怨恨，若是今日殺了婉怡能讓我背上污名，對她們來說不也是好事一樁？至少你方才確實認為我是兇手。”

        雖然這番話里依然有漏洞，可至少編造謊言的姜云姒讓此時魂不守舍的周姨娘信了大半，而姜云姒自己也知道，有時過于完美無缺的說辭，才是最大的漏洞。

        “與虎謀皮……”周姨娘哭得眼睛都紅了，像兩只核桃，她聲音沙啞得仿佛能咯出血來。

        “誰都信不過……哈哈哈……誰都信不過！”

        看著幾乎癲狂的周姨娘，姜云姒勾起淺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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