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生以來，姜云姒的目標一直很明確，那就是復仇。

        為此，她算計人心，虛與委蛇。

        可是唯獨猜不透沈臨州的心思。

        她甚至知道這個人在一開始時只想作壁上觀，看她與姜啟之斗個你死我活。

        可他又曾不顧自己的性命救她于危難，讓她覺得莫名的熟悉。

        但更多的，仍是令她捉摸不透，就像現在，這個人逼她說出委婉地承認兩人關系的話，而她就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忽然她眉頭一動，“那么王爺覺得呢？姜啟之為了自己的前程可以拿親生女兒做墊腳石，于他而言，婚姻不過是讓他能往上爬的階梯而已。王爺已經位極人臣，是否……還需要一位能幫王爺繼續往上爬的賢內助？”

        問出這番話的時候，連姜云姒自己都沒注意到她已經悄悄捏緊了手。

        她承認自己栽在了沈臨州手里，可她不能忍受有一天沈臨州也會變成姜啟之那樣的人。

        她甚至已經看到了沈臨州的野心，她也自認為自己沒用那么大的能耐能把沈臨州推上皇位，可如果他真的需要用婚姻換來一把登天梯……

        還是早些結束得好。

        忽得，她聽見沈臨州又笑了，與她略有些緊張的模樣相比，沈臨州仿佛只是聽了個有趣的笑話。

        “阿云不就是本王的賢內助？”

        “王爺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好吧。”

        沈臨州低低咳了兩聲，隨即壓下喉間的腥甜，“攝政王府的女主人只有一位，阿云，不論我之生死，那人都只能是你。”

        可或許若真到了自己活不下去的那一天，他會忍不住帶著她一塊兒下地獄。

        然而聽聞地獄寒冷，倒是人間風光好，能嬌養著他的小阿云。

        所以情之一字，實在難以言說。

        如今兩人剖開了心思，卻都怕對方會說出什么令自己不安的話。

        好在他們彼此留有余地，即便如今還有種種顧慮，卻能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看清自己的心意。

        靜謐之中，姜云姒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她忽然垂下眼，冷不丁問道：“我與王爺……從前可曾認識？”

        沈臨州勾起唇角，“這要看你問的是多少年前的曾經。”

        “也許……”姜云姒皺了皺眉，在腦海里仔仔細細回想了一番，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曾丟失過年幼時的記憶，可如今記憶已經回籠，但那些記憶里并沒有一個叫沈臨州的人。

        而她更清楚，自己的記憶只丟失過一次，但這就更讓她疑惑，面對沈臨州時，她總有莫名的熟悉感，卻抓不到源頭。

        她輕輕擰眉，躊躇道，“可能是幼時……”

        “阿云記錯了。”

        沈臨州笑著打斷她，“本王幼時坎坷，并不在京城，更不可能認識姜家的嫡長女。”

        姜云姒沒說話，腦海里的念頭轉瞬即逝，她突然想起沈臨州的名字，沈，是護國公府的姓，但普天之下姓沈的人何其之多，這應是個巧合。

        而“臨州”二字……

        當今太子寧懷昌，單字一個州，所以寧懷昌便是寧州，這是很少一部分人才知道的。姜云姒幼時護國公府尚未覆滅，是朝中舉足輕重的存在，因為這一層關系，她曾有殊榮與幾位皇子，公主成為玩伴。

        便是因此，她偶然得知了寧懷昌的字。

        寧州與臨州，何其相似。

        可他們一個是當今太子，未來皇帝，一個卻是奸佞異姓王，懷著不臣之心。

        姜云姒壓下心中的些許異樣，她扭頭看向沈臨州，看到了他那雙桃花眼里映著自己的影子。

        “那就是我記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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