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丫鬟們七手八腳地把周姨娘拖回院子后，她們竟直接拿來了麻繩把人捆住。

        然而周姨娘還在不停地吵鬧、叫喊。

        “煩死了！”大丫鬟受不了這種折磨，沖著發(fā)瘋的周姨娘嚷道，“姜承頤已經死了！姜婉怡也死了！你到底還要怎么樣？”

        不知是這怒吼聲太大，嚇著了周姨娘，還是這話里的內容觸動了她心里的傷。

        周姨娘突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張嘴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大丫鬟盯著她瞧了一會兒，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有多麻煩，原來只要吼一頓就好了。”

        于是她又戲謔地譏笑著，“你還真是犯賤，好好說不聽，非得挨罵。”

        旁邊的丫鬟看不下去了，勸道：“姨娘也是可憐人，只要她不吵不鬧，咱們又何必與她爭論？”

        大丫鬟冷下臉罵道：“難道我想跟一個瘋子吵鬧？要不是她，咱們何至于淪落到這個破院子里？而且難道我說錯了嗎？二小姐和少爺都死了，唯有她還好好的，要是她真想見少爺，直接死了不是更方便？”

        丫鬟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法反駁，誰也不知道……她們還能不能離開這個院子。

        畢竟老爺當初說了，周姨娘已瘋，故而死罪可免，但她們這些丫鬟與周姨娘都是一丘之貉，要替她贖罪。

        只要周姨娘活著一日，她們這些人就得永永遠遠地守著這個瘋子。

        可是，要是周姨娘死了……她們便也得陪葬。

        “死……死……”

        被擠壓過的話音從周姨娘的喉嚨里擠了出來，丫鬟們皺著眉防備著她突然發(fā)瘋，然而她卻只是呆愣地重復這一個字。

        “死……了……”

        大丫鬟在這些人里是脾氣最差的那一個，這會兒不耐煩地咋舌道：“就是死了，都死了，你聽不懂嗎？”

        周姨娘仿佛因為這句話搭上了腦袋里斷掉的那一根弦，“死了……哈哈哈……婉怡，承頤，都死了！”

        “姜云姒你騙了我！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在這一刻，她仿佛恢復了那么一丁點的理智，至少她終于明白自己的兒子真的回不來了，而她也終于發(fā)現(xiàn)了罪魁禍首，只是……

        一切都來不及了。

        鐘此一生，她都會在這個破院子里瘋瘋癲癲地，茫然無知地活下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這就是她的報應！

        怒急攻心之下，周姨娘突然開始咳嗽。

        一連串的咳嗽聲驚動了丫鬟們，一個丫鬟驚恐道：“她吐血了？怎么辦，她會不會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叫什么叫，還不去請大夫？”

        可這句話落地后，沒有一個人吭聲，唯有周姨娘還在不斷得咳嗽，不斷得吐血。

        丫鬟們都知道，這個瘋子已經不再是什么周姨娘了，老爺將她扔在此處自生自滅，又怎么會讓人給她請大夫？

        “難道就這么讓她咳死過去？她要是死了，我們都得……”有膽小的丫鬟被嚇出了哭聲。

        “不會的……”大丫鬟盯著地上那一灘血，面色沉靜道，“只是……一點小風寒而已，把她塞到床上去，過幾日就好了……”

        就算她真要死了，只要這院子里的人不說，大伙兒就能茍且偷生，畢竟老爺也不會在乎一個瘋子啊。

        曾經風光無限的周姨娘，終于成了一只可憐的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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