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丫鬟們隱晦卻如針刺一般的視線，姜婉若的冷眼便橫了過去，“看什么看，再敢多看一眼，本小姐就挖了你們的眼睛！”

        正在氣頭上的姜婉若已然忘記了自己如今不但是丞相府的四小姐，更是太子良娣。

        然而今日本是她的回門之日，她與太子一塊兒到這丞相府，如今太子卻先一步離開，留下姜婉若一人在此，就足以讓人猜測揣摩太子的用意。

        而丫鬟們自然而然地想到，這位太子良娣，多半是失寵了。

        丫鬟們紛紛移開視線，姜婉若還以為是自己的威脅起了作用，實際上卻不知那些丫鬟心里正在譏諷嘲笑著她。

        “鶯兒他們一家子全都不見了！”趙伯是丞相府里的老人，在姜啟之吩咐讓他去抓鶯兒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件事并非是抓一個鶯兒這么簡單。

        為主子分憂是做下人的本職，因而他便讓人去了一趟鶯兒家中，這一去才知道，那一處宅院早就空了！

        連根雞毛都沒留下！

        定然是早就做足了跑路準備。

        不見了，這才是徹徹底底的“不見了”！

        姜婉若身子一歪，差點被氣暈過去。

        她扶著門框怒極反笑，“哈哈哈……原來是早有準備……鶯兒昨天才回了家，她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下人，根本沒有一夜之間讓她全家上下人間蒸發的本事！”

        “姜云姒！”她咬著牙仿佛在咀嚼著姜云姒的血肉骸骨，“姜云姒！你害得我好慘！我要你償命！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與你勢不兩立，不死不休！”

        扶著門框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攥得指節泛白，她的指甲甚至在門框上留下了淺淺的印記，那力道大得，仿佛恨不得把門框當成姜云姒，要從她身上抓下一塊肉來。

        沙啞的聲音卻萬分凄厲，像是鈍刀子一般往耳朵里扎，折磨著在場所有人。

        在說完這詛咒一般的話后，姜婉若本就憔悴的臉色突然一陣煞白，她喉嚨一動，居然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婉若！”姜啟之自然心疼如今唯一的女兒，忙道，“快去請大夫！”

        兩個嬤嬤忙不迭攙扶著姜婉若搖搖欲墜的身體，卻聽她一字一句地說著，“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鶯兒給我抓回來，我要殺了她，我還要……殺了姜云姒！”

        拼著最后一點力氣說完這話，姜婉若身子一軟，直接昏死過去。

        她處心積慮的籌謀算計，自以為能夠讓姜云姒身敗名裂，卻沒想到最終害了自己。

        與此同時，幾輛馬車剛出了京城，正向著未知的地方而去。

        馬車上，婦人拉著鶯兒的手臉上是止不住的喜悅，“姜大小姐可真是大好人，鶯兒啊，她放了你自由，還給了咱們不少盤纏，又讓人幫咱們搬家……這些恩情是要記一輩子的！”

        婦人只知道他們家能有這樣的好運，是因為自己的女兒盡心伺候姜大小姐。

        而她卻沒有看到鶯兒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其實哪里是什么伺候得盡心，不過是……雙方的交易罷了。

        她今日還在害怕，怕自己出面指證姜婉若，會被姜啟之怒而殺之，她也怕王妃會干干脆脆地撇下自己。

        還好……還好王妃和姜婉若那樣兩面三刀的人不同，而且王妃還為她安排好了一切，對她的要求卻不過是保守她們之間的交易——亦或者說是秘密而已。

        無論怎么看，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交易。

        而且現在已經出了京城，從此以后天高地遠，這恩情……

        鶯兒露出釋懷的笑容，卸下了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她輕聲道：“娘，您就放心吧，這恩情女兒一定好好記著。”

        “這就好。”

        婦人笑得慈愛，渾然不知他們一家子命運改變之下的諸多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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