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寧懷昌時，姜婉若還勉強壓得住心中的瘋狂，然而一回到自己那狹小破敗的院子，姜婉若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癲狂。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肆意地打砸那些廉價老舊的桌椅、擺件，甚至是與屏風一樣用做遮擋的博古架都被她砸爛了。

        如今沒有伺候在她身邊的鶯兒，初秋等人只守在門外，不敢進去觸霉頭。

        等到好大一陣時間過去，房間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直到一道嘶啞的猶如被粗糲的刀反復割裂的聲音響起，“來人。”

        這是發瘋過后的姜婉若的聲音。

        一眾丫鬟們噤若寒蟬，恨不得把自己變成鵪鶉，于是初秋這個有嚴嬤嬤撐腰的人便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詢問，“不知良娣有何吩咐？”

        唯有一道門板攔在她們中間，但很快房門就被姜婉若打開，撲面而來的陰寒氣讓初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悄悄抬眼瞟了一眼室內，只見得滿屋子七零八碎的玩意，仿佛狂風過境，徒留下一室破碎狼藉。

        “收拾干凈。”

        姜婉若沒有說多余的話，她從初秋身邊走過時，又變回了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丞相府千金，亦或是太子良娣。

        一滴冷汗已經掛在了初秋的額角，她再怎么看不起姜婉若，卻也不敢在這時候觸霉頭，生怕再惹得這個瘋子發癲。

        “是，奴婢這就讓人……”

        一句話還沒說完，姜婉若就已經走遠了。

        初秋松了一口氣，余下的丫鬟們面面相覷，沒想到太子殿下居然真的……讓一個瘋子進了太子府。

        “還愣著干什么？”初秋捂著“砰砰砰”亂跳的心，呵斥道，“趕緊收拾，免得那瘋……”

        她一下子咬在舌尖上，硬生生吞進了那個詞，“反正動作快點。”

        姜婉若出門沒有帶一個丫鬟，而經過一晚上的發酵，她昨晚被寧懷昌大張旗鼓地接回太子府的消息幾乎人盡皆知。

        按理說有那樣的風光，這位姜良娣出門應是前呼后擁才對。

        可有人卻看到她孤身一人去了攝政王府，在那王府外苦苦哀求著什么。

        許蟬衣急匆匆穿過垂花門，風風火火地跑到姜云姒身旁悄聲說了幾句話。

        姜云姒從容地撒下手中的魚食，看著池中魚群爭奪，濺起噼里啪啦的水花。

        “一個太子良娣居然跑到攝政王府外求見于我……她倒是拉得下臉。”姜云姒拍了拍手，“她一個人？”

        “是。”許蟬衣有些艱難道，“也不知是發什么癔癥，她居然……居然說自己有愧于您，若是您不肯見她，便在門外一直等著。”

        不怪許蟬衣困惑，那姜婉若在姜云姒面前素來是高高在上的，哪里有這樣當眾低頭的時候？而姜婉若每一次的低頭，似乎都帶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姜云姒收回目光，回到亭中坐下，她大約能猜到姜婉若今日的目的。

        ——昨日姜婉若算計于她，卻反而害慘了姜婉若自己，今日又以這樣似是而非的借口登門，無非是想探探情況罷了。

        “她想等就讓她等吧。”姜云姒拈著杯蓋刮去杯中浮沫，“讓我好好瞧瞧她究竟打的什么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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