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姒的臉上是波瀾不興的平靜，開口間卻帶著些許不甘。

        “只是鬼醫(yī)前輩他……”秀眉微微蹙起，姜云姒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道，“皇上有所不知，我雖有心想跟隨鬼醫(yī)前輩學(xué)習(xí)一二，可鬼醫(yī)前輩素來忙碌，平日里更是見一面都難。”

        突然她話鋒一轉(zhuǎn)，“皇上方才所言，也正是我與王爺所想，只是鬼醫(yī)前輩性子詭異，在王府時便桀驁不馴。但若是……若是皇上能下令讓鬼醫(yī)前輩傳授我一些岐黃之術(shù)，想來縱然鬼醫(yī)前輩不在王爺身邊，有我在也不至于……”

        她的話沒說完，意思卻已經(jīng)很明確了。

        既然皇帝非要試探他們，故意提這一嘴，那她就將計就計，把燙手山芋再扔給皇帝。

        若是這老皇帝答應(yīng)讓鬼醫(yī)教她醫(yī)術(shù)，便能顧全皇帝今日的臉面和體恤臣子的一片好心，但這樣的結(jié)果，卻與皇帝的目的截然不同，他巴不得沈臨州早些毒發(fā)而亡，又怎么愿意讓沈臨州身邊多一個會醫(yī)術(shù)的人？

        可要是不答應(yīng)，便是打他自己的臉——誰讓他先前的戲做得那么足，話里話外都是對沈臨州的關(guān)懷。

        縱然沈臨州這會兒沒有表露，可姜云姒明白，此時沈臨州的心里恐怕正壓抑著怒火呢。老皇帝并非善茬，當(dāng)初差點害死沈臨州，如今倒還裝得出這副可恨的模樣來。

        姜云姒突然上前兩步，做勢要跪下，嘴里還說著：“還請皇上做主，讓鬼醫(yī)前輩教導(dǎo)……”

        還沒跪下去，壽安公公就忙不迭扶了她一把，笑呵呵道：“皇上還沒說話呢，王妃莫要胡來。”

        被他這么一攔，姜云姒便不再動作了，這時皇帝開口道：“鬼醫(yī)乃是奇人，朕也奈何不得他。”

        皇帝一雙混濁卻銳利的眼睛直直盯著姜云姒，他還沒打算就此罷休。

        “朕聽聞從前嫻貴妃身邊有個女大夫，性情與沈王妃你相似，姜家庶女也曾多次提及你與那女大夫關(guān)系匪淺。怎么，有那樣的好友，你竟一點都不知曉岐黃之術(shù)？”

        姜云姒心中嗤笑，臉上的表情卻惶恐不安，“皇上明察，我不過一介女流，不堪大用，哪能……若我真會醫(yī)術(shù)，王爺今日也不至于咳血。我那妹妹興許……只是一時糊涂，說了胡話。”

        “是嗎？”皇帝目光一轉(zhuǎn)就想叫來姜婉若問話，只是看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姜婉若的身影。

        “當(dāng)初我那糊涂的四妹妹妹妹突然發(fā)了瘋，竟在宮里害死了那位女大夫。之后也不知怎的竟胡言亂語說我就是那位女大夫。皇上明鑒，那女大夫死在宮里，是我親眼所見，貴妃娘娘也是知曉的。試問一個死人又怎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這也正是最奇怪的地方。所以哪怕姜婉若鬧得再兇，有再多的人懷疑姜云姒和云大夫之間的關(guān)系，也因為這一點而百思不得其解。

        更不敢貿(mào)然行動。

        只是皇帝不是一般人，他既表明了自己的懷疑，就沒有輕易收手的打算。

        “無風(fēng)不起浪，朕也只是奇怪罷了，還是說沈王妃你這是在怪罪于朕？”皇帝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蕓蕓眾生，他是天下之主，沒有人能有忤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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