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里，皇帝的眼神鋒利如刀，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鬼醫。

        明明兩人都是老者，鬼醫鶴發童顏，精神爍立，而皇帝自己卻已將行就木，時日無多，如今也只能憑借各種湯藥維持生機。

        為何會有如此不同？

        若他能有鬼醫這般的身體，即便是年老又有何懼？

        上蒼真是薄幸啊……

        鬼醫被皇帝的目光看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暗暗翻了個白眼，索性主動開口道：“還請陛下伸出手來。”

        皇帝這才收回目光，伸出手說道：“朕這身子又要勞煩你了。”

        仿佛是在和一個老朋友說話似的。

        鬼醫可受不了他喜怒無常的態度，心里巴不得早點給這個皇帝診完脈早點溜之大吉，“無妨，無妨，小老兒本就是吃這碗飯的。”

        他倒是想趕緊完事，皇帝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朕聽聞老三用了一株三百年的天山雪蓮才將你收入麾下，又聽聞你之所以離開攝政王府是因為攝政王不能給你想要的血靈芝，可有這些事啊？”

        狗皇帝，自個兒都說出來了還問什么問？

        鬼醫在心里罵罵咧咧，臉上扯開一個不著調的笑，“要真是有三百年的天山雪蓮，小老兒我做夢都得笑醒，不過啊是株幾十年的尋常玩意罷了。”

        他說的話和寧錦辰給皇帝的解釋大同小異。

        不知是不是兩人串了供。

        皇帝明顯還有些懷疑，沒有聽信鬼醫的一面之詞。

        他虛偽地附和了一句，“原來是這樣，也不知那些流言蜚語是怎么傳出來的。”

        鬼醫忙不迭點頭，“可不是嗎？要真有那么好的東西，小老兒巴不得立刻躲得遠遠的，免得懷璧其罪，指不定哪天就被什么人給‘咔嚓’了——來，另一只手。”

        聽他兩句話都沒有解釋血靈芝，皇帝不禁又提了一句。

        鬼醫像是才聽到他的話似的，咋舌道：“那可是古書上記載的好東西啊，要是能弄一株來入藥，嘖嘖嘖……”

        言已盡而意無窮，鬼醫搖了搖頭，故意拉長了聲音道：“不知會有怎樣的奇效，或許真能達到書中所說的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也未可知啊！”

        活死人，肉白骨……

        多么神奇的效果，幾乎是多了一條命，甚至是……

        放在身側的一直手緩緩握緊，皇帝已經有很久沒有感受過生機煥發的滋味了。他的身體就像一棵正在逐漸枯萎的老樹，縱然有數不盡的珍奇藥材澆灌，卻也止不住頹勢。

        若能再得到一株血靈芝……

        可當初那株血靈芝就沒能讓他的美夢成真！

        皇帝壓著心里種種猜想，佯裝不經意問道：“那般神奇的東西，想來入藥的條件也十分苛刻，你乃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醫者，可否知道將血靈芝入藥的辦法？”

        鬼醫一邊想著自己跟這個老皇帝扯了這么多，終于把這句話給盼來了，一邊哈哈笑道：“要是小老兒不知道法子，又怎敢肖想那傳說中的血靈芝？”

        “要說這世上的奇珍異草倒也不少，可謂是各有各的性子。就說那血靈芝，書中記載若要將其入藥，先就得將其曬上七七四十九日，而后碾為細粉——”

        鬼醫說得起勁，半點沒發現皇帝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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