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應該看到了，仙人來過。”凝光在鏡前整理儀容，慢條斯理的聲音從屏風后面傳來。

        刻晴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空氣中殘留著淡淡的冰蓮花的氣息，刻晴鼻尖微動，目光轉向花香戛然而止的地方。

        “她這是，匆忙離開嗎？”一想到甘雨被裹在真君翅膀里無措的樣子，刻晴就忍不住揚起嘴角。

        凝光從屏風出來，看到的便是她這幅少女懷春的模樣。

        “玉衡。”凝光面露無奈，稍微提高了語調，“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刻晴聽到她喊自己的稱號，知道她動了怒，趕緊回過神來，“有，你說仙人來過。”

        “罷了。”凝光走向書桌，喚她過來，“我與仙人爭執多日，始終定不下你與甘雨的嫁娶事宜，后天便是定親之日，不可再拖。今日讓你過來，是想問問你的意思。”

        女子成婚在璃月人間也屬罕見，禮法著墨過少，因此兩人的婚事仍按著男女嫁娶的古禮來，這便造成了七星與仙人對于“娶”之一位的爭奪。

        刻晴卻覺得，既是兩位女子成婚，大可不必拘泥于古禮，可以互嫁，也可以互娶。

        但現在提已經來不及了，要重新擬一個新的婚俗，不是兩三天就能完成的事情。

        刻晴必須在今日內做出決定。

        “那就我嫁吧。”刻晴沒有猶豫。

        “你……”凝光一時有些語塞，分不清她是為了七星和仙人和平而做出的妥協，還是真的想嫁給甘雨。

        “難不成她早已對甘雨情根深種，恨不得早點嫁過去？我之前竟未看出來。”凝光驚疑不定地想著。

        “我并不在意嫁娶之事，早日完成便好。”刻晴的意思是，她把這件事當作工作，誰嫁誰娶都無所謂，早點完成就好了。

        到凝光耳朵里卻是另一番理解了，“早日完成？已經這么急迫了嗎？”

        凝光面色復雜，莫名有了一種女大不中留的感覺。

        知道了刻晴的意思，凝光便著手把聘禮改成嫁妝了，順便傳信給仙人，告訴他們七星同意讓刻晴嫁進仙門。

        仙人這邊，同樣問了一番甘雨的意見。

        ”唔。刻晴年紀尚小，什么都不懂，不若我來娶她，以后也方便照顧她。”甘雨認真考慮后，做了這個決定。她見過不少婚禮，認為娶是一件更麻煩的事情，她不介意承擔這份麻煩。

        仙人雖然滿意甘雨堅定娶刻晴的決心，但這話怎么聽著有點不對勁呢？什么叫刻晴什么都不懂？難道甘雨就懂很多？

        留云借風真君越品越奇怪，“甘雨這孩子，什么時候學了那種事？我還擔心她不會呢。”

        想到自己搜集的那些雜書，真君老臉一紅，“既然她都會了，那些書就等她婚后再送過去吧。”

        “好好努力。”真君莫名其妙地留下一句話，然后孤獨地飛走了。

        “嗯？”甘雨望著師父遠去的背影，有點不明所以。

        定親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璃月港所有叫得上名字的仙人陪著甘雨上門提親，就連一向獨來獨往的魈，也默默在一旁注視著。

        仙人的聘禮與凡人不同，凡人的聘禮講究吉祥寓意和美好祝愿，但仙人本身就是最大的吉祥和祝福，因此他們的聘禮更注重實用。

        就比如鐘離就悄悄托真君他們送了一把斫峰之刃，這把劍就連凝光見了也要夸一句稀世珍寶。而魈則是在聽說刻晴修煉陷入瓶頸后，送上了東風之環，助她突破。至于其他仙人，要么送傳說中的圣遺物，要么送極品天賦書，總之，聘禮的珍貴程度，就算是見多識廣的七星，都會忍不住驚嘆。

        “吉時已到，上閣吧。”眾仙背縛珍寶，振翅踏云，盤旋著飛上群玉閣。

        被他們拂過的空氣，生出絢爛的彩虹，化作祥瑞，撒向四方大地，這是仙人對璃月百姓的祝福。

        仙人們展示了最大的誠意，七星也樂于配合，他們齊齊站在群玉閣上，以舊時之禮相迎，表示他們認可從古至今仙人對璃月的貢獻，尊重璃月的開拓者和守衛者。

        仙人和七星其樂融融神采奕奕，但兩位新人卻神色懨懨，頗有點精神不濟的樣子。

        “這幾天去哪了？怎么這幅模樣？”凝光不知道讓刻晴補了多少妝，才掩蓋住那副疲容。

        “把典獄司的案子處理了一下。”刻晴偷偷打了個哈欠，按照原本的進度，她要一周才能完成。

        “呵。”凝光冷笑一聲，處理一下？明明是都處理完了。這個刻晴，嘴上說著不忌諱，背地里加班加點把工作做完，生怕影響了婚禮？

        甘雨那邊同樣是如此，只不過她更幸運一點，有鐘離先生鼎力相助，她很快就從往生堂的工作中抽身了。令她忙了兩天的是另一件事，給刻晴準備禮物。

        定親這天她們除了要交換鳳帖，還要交換定情信物，這可難倒了她。

        她想了兩天，問了許多人，突然發覺，她們從未定過情，又怎么會有紀念之類的信物。

        無奈之下，她只能將自己貼身佩戴的鈴鐺，當作信物送給刻晴。

        刻晴與她共事過一段時間了，自然看過她脖子上的金鈴鐺，也知道這個鈴鐺陪伴了她幾千年。

        “竟然送這么特別的禮物？”刻晴有點慌神，有點納悶，她們不是說好了，只做合約妻妻嗎？

        “刻晴，你的信物呢？”凝光見刻晴收了禮，一愣一愣的，頗有些頭疼地提醒她。

        “哦。”刻晴原本準備的禮物突然有點送不出手了，她當著眾人的面，摘下了自己發簪，交到了甘雨的手上。

        七星倒吸一口冷氣，這發簪對刻晴的重要性他們可都是知道的。

        發簪如刻晴的第二生命，如今把它交給甘雨，那不就意味著，生死相托？

        “這兩人，果然早就看對眼了嗎？”凝光嘖嘖稱奇。刻晴就算了，一向口是心非，甘雨這么實誠的，竟然也瞞了這么久？

        “女大不中留啊。”人群中，不知是誰感嘆了一聲。

        刻晴表情沒有波瀾，耳朵卻紅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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