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空還是灰蒙蒙一片，擋住了初生的太陽。

        外頭泥濘一片，想必山路也不好走，刻晴擔心甘雨的腳傷，決定再休息半天。

        “你的傷還好嗎？”才離開一會，甘雨又開始犯困了

        聽到刻晴的聲音，她還是努力地睜開了眼皮，忍住打瞌睡的沖動。

        刻晴輕笑一聲，坐在她旁邊，把自己的肩膀微微靠過去。

        甘雨呆呆地看著她的肩膀，很想湊過去，又擔心自己太重了，壓得阿晴不舒服。

        難道她清醒的時候容易不好意思？那我還是矜持一點吧。刻晴心里沉吟。

        甘雨眼睜睜地看著她坐直了身體，把肩膀收回去，嘴角瞬間就癟下來了，困意都消了大半。

        “不睡了嗎？”刻晴見她眼神清明了不少，讓她把手伸過來，“那我看看你的傷。”

        甘雨不情不愿地攤開雙手，上面的淤紫已經散了，紅痕也淡了許多。

        “仙人的恢復能力果然不錯。”刻晴夸了一句，可是甘雨并不受用的樣子，好像還有點不開心，“是不是還在疼？”

        大概是刻晴眼里真切的憂心讓甘雨感到不好意思了，她輕聲否認，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把頭挪過去，靠在刻晴肩膀上。

        “不疼。”只有她倆能聽到的聲音。

        “我之前，是不是也這樣賴著你？”甘雨隱約記得大婚那天早上，她也是趴在刻晴身上不起來。

        “之前？你變成小羊的時候嗎？”刻晴以為她說的是山洞里的事情。

        “小羊？”甘雨語調微揚，對自己的真身被叫做小羊，又驚訝又好笑。

        “麒麟！是麒麟。”刻晴趕緊改口，“對不起！”

        “沒關系……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甘雨說完，兩人不知想到了什么，都“唔”了一聲，然后陷入小小的沉默。

        “你……”兩人異口同聲。

        “你先說。“刻晴臉色不太自然，她還沒找好新話題。

        “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毛絨絨的東西？”甘雨能感覺到刻晴的臉，正貼在自己的頭發上，輕蹭。

        “我？喜歡啊。”不是喜歡毛絨絨的，是因為甘雨毛絨絨的才喜歡。

        “那我們回去后，我晚上都化成原形？”

        “……”倒也不必。

        “你這樣就很好。”想想那個畫面，其實也還好，但就怕侍女們看到了，又要傳出奇怪的流言。她真是怕了。

        “還是說，你喜歡化為原型？”刻晴反問。

        甘雨搖搖頭，從她肩膀上起來，雙手撐在地上，身體微微前傾，這個姿勢，她們的視線正好平齊。

        “我喜歡人類。”更喜歡你。

        刻晴很少看話本，但也聽說很多關于愛情的描述，什么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她過去都是嗤之以鼻的。如今遇上了卻覺得再多的詩句都形容不了當下的感受。

        心被另一個人握在手里，任她拿捏，所有的感官都會被放慢，可是心跳卻在加快，這種感覺近似于微醺，但意識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阿晴，你想親我嗎？”甘雨的表情介于天真和認真之間，像是剛熟的果子，分明還帶著幾分青澀，卻又十足的誘人。

        “不。”刻晴不是想拒絕，而是想緩一緩，但是嘴比腦子快，后悔也來不及了。

        “哦。”甘雨垂下眼眸，掩住自己的情緒。

        “不，我的意思是……”好像怎么解釋都不對，刻晴著急地拉住她往回收的胳膊，在她錯愕的目光中，吻了上去。

        這不是她們第一次接吻，但卻是她們第一次認真感受對方的唇息。

        以前短暫感受過的柔軟，在這一刻，無限延長。

        刻晴雙手捧住她的臉，不再滿足于唇與唇之間的相碰，更加用力地加深這個吻。

        甘雨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刻晴所說的“更過分的事情是什么”，這一下突然明白了。

        想被占有。

        感覺到甘雨的氣息凌亂，刻晴戀戀不舍地松開了她。

        “你還好嗎？我有嚇到你嗎？”刻晴抵著她的額頭，聲音滾燙。

        甘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先“嗯”了一聲，又搖搖頭。

        刻晴勾起她的下巴，又吻了上去，比剛剛更加激烈，更加放肆。

        甘雨雙手抵著她的肩膀上，緊閉著眼睛，睫毛輕顫。

        阿晴，我頭好暈。甘雨被她攬入懷中，腦子分不清東南西北。

        ……

        雨后初晴，烏云散去，陽光打在瀑布上，光芒折射之處，浮現出半圓弧狀的彩虹。

        刻晴從仙人那借了一匹馬過來，給甘雨代步用。

        甘雨的腳其實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不忍拒絕刻晴的好意，很乖巧地坐了上去。

        她從來沒有騎過馬，第一次坐上去還挺新奇的。

        “謝謝你。“她對小白駒說。

        小白駒聽得懂她的話，高高揚起頭，很給面子地吁了一聲。

        “你師傅養的馬真可愛。”刻晴摸了摸它的鬃毛，興許是愛屋及烏，她對跟甘雨有關的一切，都發自真心地覺得可愛。

        “它每天接觸天地靈氣，要是修煉的話，會不會也變成仙人呢？”刻晴在前頭為她牽著馬，興致很好。

        “會吧，說不定變成一個可愛的女孩子。”甘雨唇角微揚。

        小馬駒不樂意了，伸長脖子，長長地鳴了一聲。

        “它說什么？”刻晴以為自己說錯話了，順手摘了巖邊的甜甜花，笑著喂給它。

        “它說，它不是小女孩，是大美人。”甘雨看著刻晴安撫地摸了摸小馬駒的頭，還給它喂吃的，心里突然一緊，像被人揪住一樣，又不舒服，又不明白自己為什么不舒服。

        “怎么了？”刻晴發覺她沒說話，但回過頭的時候甘雨已經收斂了表情，“困了嗎？”

        甘雨“嗯”了一聲，言不由衷。

        “那我們快一點呀？”刻晴這話既是對小馬駒說，又是對甘雨說，十分親昵。

        甘雨心情更奇怪了。

        “你真是很喜歡毛絨絨的動物呢。”甘雨聲音喃喃。

        若是刻晴能看到她的表情，必能發現她的情緒不對，但是刻晴看不見，于是她很開心地回了一句，“是啊，我最喜歡了。”

        “……”甘雨神情低迷，只希望小馬駒不要真的修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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