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一身打扮顯然是來不及了，至于裝出脆弱的樣子……”刻晴回頭看了一眼酒樓，思考著要不要進去再喝幾杯，但是她又有點懷疑，喝酒到底會不會讓人變脆弱？

        腦海中閃過之前甘雨喝醉的樣子，脆弱倒是不脆弱，還有點蠻橫。

        “好像不太靠譜的樣子。”刻晴揉揉眉心，打算放棄這個方法，正準備離開時，被人叫住了。

        “大人！”是酒樓的女侍，之前向她們推銷清心沙拉的須彌女孩。

        此刻她摘下了面紗，所以刻晴花了點時間才認出來。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攥緊了手上的東西。

        “你要給我什么嗎？”刻晴沒有興致在這里跟女孩嘮嗑，見她提著東西過來，又不像有事相求的樣子，猜測她大概是要跟自己表達謝意。

        “啊？是！”女孩顯然沒想到刻晴會這么直白，愣了一下后笑出聲。

        “謝謝你，讓我賺到了第一份摩拉。”女孩把手里的酒遞上去，“這是我釀的清心酒，送給你。”

        她覺得喜歡清心花的人，是不會拒絕這樣的酒的，結果刻晴臉上卻出現了猶豫的表情。

        “不苦的！”女孩有些著急地拉過她的手，直接把酒塞給她，塞完后才發現自己的行為很失禮，“非常抱歉！大人！”

        “呃。”刻晴看著她拔腿就跑的背影，一時失笑。

        “下次帶甘雨過來，再把錢還給她吧。”作為一名合格的璃月公務員，她是不會收取任何不義之財的。

        回到府里，已是深夜，刻晴提著酒，腳步輕快，心里想著若是甘雨還沒睡的話，可以和她一起嘗嘗。

        甘雨的確還沒睡，她今天翻出了八重神子送的輕小說，正看到要緊之處，全神貫注，眉頭緊皺，連刻晴回來都沒發現。

        “在看什么？”刻晴在她旁邊站了好一會，看她低著頭緊張地扣手指，頗覺有趣，多看了一會，好半天才出聲。

        “啊！”甘雨急匆匆地收起書，見到是刻晴才松了一口氣，她剛剛看得太過忘情，眼眶泛酸，要是被別人看到就丟臉了。

        “怎么了？”刻晴這才發現她眼眶紅紅，放下手里的酒，有些心疼地捧著她的臉。

        “沒事。我……”甘雨正要解釋，突然聞到她身上陌生的香氣，太過濃郁，她皺了皺鼻子，躲開了刻晴的手，“你去哪里了？”

        “嗯？我和北斗去喝酒了。”她記得自己出門前有給甘雨留過話的。

        甘雨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再看看雙頰泛紅的刻晴，一言不發地湊到她脖子旁嗅了嗅，味道不重，她又從脖子嗅到胳膊，再到手腕，有一只手的味道重很多，明顯是有過直接接觸。

        “咳咳，你這是做什么？”刻晴被她聞得很不好意思。

        甘雨回身，眸色略暗。刻晴的身上全是別人的味道，她很肯定那味道不是北斗的。她當然知道刻晴不會像書里的公主那樣到處鬼混，可是一想到刻晴竟然容忍旁人的親近，她的心里就跟堵了一團棉花一樣，很生氣，又不知道該生誰的氣，更不知道自己的生氣是不是對的。

        “只有你和她嗎？”甘雨別過頭。

        刻晴點頭，察覺到甘雨心情突然低沉，她伸手想要牽她，卻被躲開了。

        刻晴有點尷尬，想著可能是因為白天的事，甘雨還在生氣，便想著辦法哄她。

        “今天發現了一家新酒館，你應該會喜歡。”刻晴挑著甘雨可能會感興趣的事講了一會，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來，“對了，有個小姑娘送了我一瓶酒，你要不要嘗嘗？”

        “什么小姑娘？”甘雨眉頭一皺。

        “嗯？”刻晴頓了頓，總覺得甘雨的話有點奇怪，不應該是問什么酒嗎？為什么問的是小姑娘？但既然甘雨問了，她就仔細回想了一下，“一個須彌的小姑娘，也喜歡清心花，性格比較靦腆，大概是剛來璃月不久，話說得不太流利，不過人挺好的。”

        “……”甘雨。

        刻晴看著甘雨越來越復雜的表情，不太確定地問了一句，“我知道的就這些了，你還想知道什么？”

        甘雨幽幽地看著她。

        刻晴往前靠了一點，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小心，“甘雨，我有些話……”

        “你很臭。”甘雨突然打斷了她。刻晴一靠過來，那混合香料的氣息，直沖她腦門，不知道到底和多少小姑娘親昵過。

        “啊？”刻晴趕緊聞了聞袖子，她沒喝多少啊，為什么會被說臭。這也太傷她自尊心了。

        “我這就去沐浴。”刻晴耷拉著眉毛，像一只喪氣的小貓，灰溜溜地去了浴室。

        因著甘雨的嫌棄，她回來后仍有點擔心，又不好意思問侍女們自己身上還有沒有酒味，只能和甘雨保持著距離。

        “今天沒有過來，莫非是我身上還有味道？”刻晴躺在床上背對著她，憂心忡忡。

        刻晴悄摸摸地翻身平躺，余光瞧見甘雨背對著自己，雖然同蓋一件被子，中間卻隔了很大的空，心情難以平靜。

        她今天好好反思了一通。

        她也會涌起被占有的欲望，只是那股欲望，在面對懵懵懂懂的甘雨時，會變成另一種。

        但刻晴也不得不承認，她對甘雨確實存在著一種她難以描述不出來的不安，并非是對甘雨本人，而是她身上的仙人血脈。

        刻晴第一次見到甘雨的時候，下意識地認為她倆不是一類人。甘雨身上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疏離感，就像是偶然經過人間的仙子，哪怕身處萬家燈火，卻仍然保持著淡淡的孤獨。

        “仙人最終的歸屬，是深山幽谷。”不知道是誰和刻晴這樣說過，被她記到了現在。

        因為不屬于她，所以產生了更強的占有欲，也因此無法全部交付身心。

        這是刻晴的懦弱。

        可是一旦甘雨真的疏離了她……

        “阿晴？”甘雨冷不防被刻晴抱住腰，有些奇怪，她還在思考今天自己的反應是不是書上所說的吃醋呢。

        “不要轉過來，讓我抱一會！”刻晴話里帶著濃濃的鼻音。

        甘雨聽到她的聲音，心里一酸，立刻想到自己今天的話是不是太重了？

        刻晴摟在她腰上的手因為用力，因為克制，在不停地顫抖。

        甘雨握住了她的手，不顧她的反對，轉過身抱住了她。

        “阿晴。”甘雨摸到她臉頰上的水珠，指尖微燙，心頭涌起一股強烈的愧疚，“對不起。”

        刻晴這么要強的人，老是為她傷心，為她掉眼淚，她既心疼又難過。

        “我……”甘雨想要解釋又不知從哪里解釋起，只能捧著她的臉，一遍又一遍地吻去她的眼淚。

        “阿晴。你怎么了？”甘雨望著她哀婉的眼睛，只恨自己笨嘴拙舌，安慰不了她。

        刻晴吻上她微微濕潤的唇，幾息之后離開，眼里是甘雨看不懂的深情和哀傷。

        “要我。”

        哪怕將來你會離開我，我也愿意，歸屬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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