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榭見她收好，又道：“方才那人曾經是執事長老的親傳弟子，多次出言不敬才被逐出門下，降格為內門弟子。”

        “此處我出入次數多，當日長老罰他來這里看門，我也有所關注，沒想到他還是如此不堪大用，”

        說著他嘆了口氣：“倒是連累你了。”

        羲和連忙搖頭：“沒事的，畢竟像謝師兄這樣正義的人自然會看不過眼，出手幫忙的。”

        這本是普通的拍馬屁，謝榭卻搖了搖頭，認真看著她。

        “你真是這么想的么？宗門里有許多……我這樣的……正義人士？”

        謝榭的眼神沉靜卻暗蘊鋒芒，并不溫和，但天然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羲和被他這樣一看，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只好轉移視線。

        “應當……是有的吧。”她想起那天為自己解圍的藍色身影。

        “是嗎？或許吧。”謝榭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接著便告辭了。

        羲和猜不透他的意思，但是想來宗門內部肯定發生了很多變數。

        帶著滿心的疑問，羲和回到了藥園。

        桃桃一見她就笑：“你看誰來了？這位師兄是專程來找你的。”

        羲和依言看去，原來是多日不見的陸星辰。

        他抱著劍立在一棵樹下，身影有些蕭索。

        “陸師兄好。”羲和過去打招呼。

        陸星辰看見她，臉上露出笑容：“羲和師妹。”

        “你最近修為似乎精進了很多。”他略有些驚訝。

        羲和點點頭：“只是機緣巧合之下有所增長罷了。”

        她沒有必要解釋太多，盡管自己修為的增長速度確實有些太快了。

        但陸星辰也不計較其中的疑點，只是道：“這是好事。”

        兩人相對無言了一秒。

        “師門有令，要我們下山查訪一些事情。”

        “我本想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就過來見見你，但事情越來越多，實在脫不開身。”

        陸星辰有些歉意地看著她。

        “不必擔心我，我能照顧好自己。”不知為何，羲和對他的保護欲有些反感。

        陸星辰點點頭，正要再說什么，羲和已經側過身去。

        “祝師兄一路平安。”

        “好，借你吉言。”

        他轉身離去，背影再度蕭索起來。

        一邊的桃桃跑了過來，有些擔憂地看了羲和一眼：“你們……”

        羲和搖搖頭：“沒什么事，我和他不過是一面之緣罷了。”

        “好吧，我看他來的時候好像拿著什么東西，沒想到這么快就走了。”

        桃桃也沒有多問，兩人再度打理起藥園來。

        這兩天劉師叔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大部分時間都不出現了。

        兩人打理藥園雖然辛苦，倒也并非毫無收獲。

        對于許多低級靈植的習性，兩人已經頗為清楚了。

        而劉師叔偶爾也會出現，指點她們一下，不管是靈植學還是一些粗淺道法，兩人都受益匪淺。

        小壹則偷偷摸摸將所有靈田的數據收入信息庫，接著又打起了劉師叔珍藏的心得筆記的主意。

        趁著劉師叔有事外出，羲和偷摸進了他的書房好幾次，小壹飛快地把桌上的筆記、書架上的書統統拷貝走了。

        但劉師叔并不是個粗心大意的人，他好幾次走之前還頗有深意地看了羲和一眼。

        羲和會意，劉師叔這是在默許自己的偷師。

        作為玄月宗性格最孤僻古怪的長老，劉師叔從不收徒，也很少與其他長老交往。

        說實話，羲和和桃桃在這里待半個月了，連他的本名都不曾知曉。

        雖然性情古怪，她們卻很少受氣，只有那些來取靈藥的弟子總是舉止不當被劉師叔兇哭。

        譬如現在。

        劉師叔站在一個橙衣少年面前，手拿一株藥草，一臉嚴肅。

        “我且問你，這聚氣草摘取后能存活幾日？”

        那少年看著年紀不大，身形比桃桃還矮幾分，小臉粉粉的，模樣可人。

        “我……我不知道。”少年捏著衣角，看起來快哭了。

        “這么簡單的東西，你師尊沒教你就讓你過來？”老頭氣得吹胡子瞪眼。

        “這聚氣草是這么拿么？這根莖能用手捏么？”老頭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我這么捏你你疼么？草不疼嗎？知不知道這樣會削減一半的藥力？！”

        老頭氣得恨不得打人，終究還是止住了，把聚氣草往他懷里一塞。

        “拿走拿走，別讓我再看見你。”

        少年被嚇得不敢說話，呆站在原地看著老頭摔門進去。

        羲和看那少年年紀尚小，不由得心生幾分憐惜。

        當初她入行模特的時候還只是個小孩，從童模到成熟的二線模特，中間吃了多少苦頭，沒人知道。

        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面對舞臺，看著臺下的人們，她怯懦得不敢出去。

        原本預定走她后面的女孩則一把推開她，卡著她的出場時間走上了場。

        她被嚇到了，在后臺哭的不知所措，父母則冷著臉看她。

        “知不知道這場秀多少違約金？”

        她看著母親揚起的手快落在她臉上，念及她作為模特，不能損傷臉面又堪堪停住。

        恰如此刻師叔對著那少年摔門而去。

        他一個孩子，能知道什么呢？又有什么錯呢？

        少年還臉色煞白地待在原地，卻感受到一只柔軟的手拉起他僵硬的胳膊。

        他慢慢反應過來，羲和正拿起他的手，慢慢揉搓，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劉師叔脾氣很不好的，對誰都這樣，你不要往心里去，不是你的錯。”

        少年宕機的腦袋反映了一會兒，愣愣對上她溫柔的眼神，怔怔落下淚來。

        “你是哪一峰的弟子，我送你回去吧。”羲和掏出手帕幫他擦了擦，心中憐惜更甚。

        “我……我叫懷風。”少年低下頭，慢慢紅了臉。

        “我是……縹緲峰……琉華真人新收的弟子。”他聲音細小，透出不太自信的樣子。

        羲和拉起他的手，喚出一朵霜花狀的云。

        這是為了方便來回送東西，劉師叔以自己的飛行法器為基準做的一個仿品。

        煉氣期的靈力就可以催動，她和桃桃各有一朵。

        少年聽從地跟著她，慢慢緩過神來，偷偷看她。

        她拉著少年的手回以一笑。

        少年與她目光相觸，仿佛被電了一般，連忙左看右看掩飾自己的失態。

        “師姐，到了……”少年有些害羞地抽出了手。

        羲和不以為意地點點頭，收起法器，落在了琉華真人的院落門口。

        “咦，你回來啦？”里面跑出來一個紅衣女子，原來是前幾日見到的琉華真人大弟子蕭澄。

        “這是怎么啦？誰欺負你了嗎？”蕭澄迎上去，一眼發現懷風的眼眶有些紅。

        羲和連忙道：“方才他來取藥，劉師叔脾氣不好，說了他幾句。”

        蕭澄了然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謝謝你送他回來。”

        人送到了，羲和也準備告辭了，懷風卻拉了拉她的衣角：“謝謝你。”

        蕭澄笑了笑：“我這小師弟性格有些靦腆，不愛說話，不要見怪。”

        “哪里哪里。”羲和寒暄兩句，便告辭了。

        她再次喚出霜花法器，少年晶亮的眼光看著她，她回以一笑，就離開了。

        小壹來回拉著謝榭的心動面板，卡在20上就沒動過。

        “謝師兄那樣什么都有的人，我很難吸引到他吧？”

        羲和何嘗不饞那無根花，經脈傷大好了之后她繼續修行，修行的速度雖然比之前慢吞吞的樣子快上許多，但相比那些天才們，說是龜速也不為過，不過是小烏龜變成大王八罷了。

        但是看謝榭那滿懷心事的模樣，再看看陸星辰的樣子，連內門弟子、真傳弟子都覺得棘手，她再不加快修行速度，只怕將來難以抵擋可能出現的巨大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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