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十日早朝。
  天圣帝帶著好心情坐到龍椅上，他現在的策略，那就是等，等戰爭徹底結束，等東北試驗改革成功。朝廷的運轉維持原樣，除了朱悟?要求做的。一句話，他現在就等老六歸來。
  他現在輕松得很，戰爭都不要操心太多。
  “諸位愛卿，今日有無重要事。”
  天圣帝例行一問。
  大殿安靜，不像往常一樣有風聞奏事的御史抓住機會表現。
  天圣帝有些疑惑，看著臣子們不自然的表情，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不過，作為皇帝，他不會主動點名。
  幾分鐘后，馬格求像是打好了腹稿，出列奏報，“陛下，如今我大明外患無憂，國家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陛下自登基以來，勵精圖治，奮發有為，擁有超凡的治國能力，是臣等所不能及。陛下的能力和經驗應當教授傳承，保證國家的昌盛。
  所以，臣斗膽，請陛下立太子，讓太子可以提前接受陛下的教導，從而逐步熟悉和掌握統治國家的技巧。立儲，也有助于增強朝廷的凝聚力和向心力，穩定朝局和人心，維護國家的穩定。”
  一群人想了一晚上，最終選擇一個牽強的理由。皇帝才四十多歲，年富力強，又沒大病，如果太子之位不是早早立下，這種情況下提出來就是找死。
  何況，大皇子雖沉穩內斂，做事深思熟慮，也頗有建樹，但面對如日中天的六皇子，差距顯得太大。沒有過大的功勞，也無法在皇帝無痛無癢的情況下提議立誰為太子。
  馬格求說完，大殿針落可聞。
  朝臣低下頭，都在等待暴風雨的來臨。
  然而，和他們想到的糟糕情況不一樣，天圣帝卻是爽朗笑起來。
  “太師說得有理，朕早有考慮，只是一直沒機會，既然今日提了，那都來說說，你們覺得誰能當太子？”
  天圣帝看起來和善，可是那雙犀利的眼睛掃過朝堂眾人，想看看他們怎么搞事。如不是老大朱悟瀟的順位太高，他可以直接宣布立朱悟?。
  不管今日如何收場，他找機會和老大談談。
  馬格求像是勇士，不管天圣帝有沒有挖坑，直接提議道，“按照大明祖制，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大皇子朱悟瀟是嫡長子，理應立為太子。”
  朝廷一半以上的大臣紛紛出列附和。
  三皇子朱悟濤看著前方的老大，有點搞不清楚，這個時候跳出來，恐怕有點急了。
  不過，朱悟濤立在原地，不作發言。
  父皇屬意誰，他最清楚。
  天圣帝看著朝臣的態度，大概明白怎么回事，眼神看向立在原地的朱悟瀟，“瀟兒，你有什么想法？”
  是的，天圣帝直接問想法，沒有直接同意。
  朱悟瀟抬頭，看到天圣帝的眼神，如站在大火旁，瞬間汗流浹背。
  命運在自己手里，他不能退縮。
  “啟稟父皇，兒臣是家里的大哥，理應為父皇分憂，肩負這份責任，兒臣定當跟著父皇好好學習理政。”
  天圣帝點頭，沒有退縮，算條漢子，如果朱悟瀟沒勇氣開口，那他才是真的失望。
  天圣帝又給大臣們機會，讓他們把自己的理由都說說。
  于是，朝臣們以為皇帝要讓步，紛紛說起來，什么文武雙全，什么德才兼備等等，該用的詞都用了。
  半個小時后，大臣們才發表完意見。
  天圣帝見沒人再說，直接一錘定音，“你們說的有理，朕決定考校一番，從今天，大皇子朱悟瀟就跟在朕身邊，學習理政。”
  皇帝的一句話，直接讓朝臣傻眼了，敢情浪費那么多口水，就為了等這句話嗎？
  這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朱悟瀟拳頭緊握，他明白，自己沒機會了。
  果然，父皇偏向老六。
  馬格求跪在地上，“陛下，大皇子名正言順，難道您想違反祖制嗎？”
  馬格求有點要挾的意思。
  天圣帝看到馬格求倚老賣老，有點不悅，他對帝師的寬宏大量，不是用在這種地方的。
  “太師，朕剛才說過，要先考校，你是聽不懂嗎？”
  “陛下，立為太子，一樣能考校，大皇子之才，在六部行走時，大放異彩，臣等佩服。”禮部尚書跪下說道。
  隨后，工部尚書、刑部尚書等紛紛跪下。
  “請陛下立大皇子為太子。”
  總之，今天這早朝，就圍繞這件事轉了。
  天圣帝沒想到朝臣決心這么強烈，是一定要鬧翻嗎？
  天圣帝看向朱悟瀟，這件事背后的推手。老大的手段確實厲害，讓這么多大臣直接表態。他剛才以為是朝臣在試探他的態度，沒想到來真的。
  天圣帝希望朱悟瀟能站出來，將大事化小，但是朱悟瀟沒有反應。
  天圣帝無招，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估計是老大感到巨大的壓力。老大是嫡子，善于調和隱忍，若非老六異軍突起，他考慮的第一繼承人會是老大。
  可是，大明需要的是一個帶領帝國走出來的君主，老六的文治武功，民間的聲望，軍中的威望，連他這個皇帝都不如。

  你讓朱悟瀟怎么比，你讓他這個當爹的怎么選。
  在大明的前途和祖制之間，他選擇大明的前途。而且，老六的一切，老大壓不住，老大未來繼承皇位，基本上兄弟相殺。
  天圣帝也不認為，老六是一個乖乖認命的主，在軍政事務的布局中，老六一直把自己看作是國家未來的主導者。
  哎，他的兒子，一個比一個倔，認定的事情，從來不會改。
  這件事上，天圣帝是有愧于老大的，所以，他不忍心傷害老大。
  “老三，你的想法呢？”
  天圣帝將火力轉移到老三的頭上，免得他站在那里看戲。
  朱悟濤鍋從天降，臉色瞬間黑起來，想讓他當炮灰，門都沒有，皇位又不是給自己的，“父皇，兒臣認為...”
  朱悟濤故意停頓，環視大殿，這個舉動讓天圣帝暗喜。
  “一切由父皇做主！”
  天圣帝聽到結果，牙齦快咬碎了，好你個老三，這么戲弄是吧，看朕以后怎么收拾你。
  “請陛下立大皇子為太子！”群臣順坡上道，再次齊聲請命。
  天圣帝直接站起來，“如今國家戰事未平，立儲一事容后再議，大皇子往后養心殿聽政。”
  “退朝！”天圣帝大怒而去。
  天圣帝沒辦法，法不責眾，他今日不能亂摘官帽，引起朝廷動蕩。
  朝廷好不容易平穩下來，若中樞癱瘓，一時間真不好處理。
  就算要大規模更換內閣和中樞大臣，必須有人能接手，這件事交給老六去考慮吧，反正朝廷要交給他。
  天圣帝離去，讓朝臣們陷入迷茫，紛紛看向站著的朱悟瀟。
  朱悟瀟臉色難看，不理會眾人，身體搖晃著離開大殿。
  朱悟濤搖頭，換成他，他一樣會難受。
  一場立儲風波就這樣終止，但是不是真的結束了，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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