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約會(下)
“噗。”孟盛夏反倒因為牧周文認真的表情笑出聲來,“我去哪都行,看你打籃球都行。”他不那么喜歡人多的場合,但是有牧周文在,他多少能夠忍耐,“想來這就來啊,我又不會覺得怎么樣。”
他故意曲解牧周文的意思道,看到對方因為這句話有些漲紅的臉,和張合的嘴唇,又覺得是自己有些壞心眼了。他換了柔和的語氣勸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讓我開心,但你自己也要高興,明白嗎?如果你不喜歡這里,以后我們就去你喜歡的地方。”
他把手里的清涼油的盒子還給牧周文,對方把它收起來,咬著嘴唇半天沒有說話,像是心里攢著勁,等待一個厚積薄發的機會。
他們就這么沉默地走了一會兒,孟盛夏時不時去瞟總覺得牧周文的神情,總覺得對方最近變了。牧周文近來不知受了什么點撥,亦或是終于放下了他的過去,決定正式跨入他們的關系當中來。而他自己呢?他從前會和自己戀愛的對象這樣說話嗎?會這樣對待對方嗎?
孟盛夏捫心自問,他還模糊記得自己曾經和那些影子的玩樂,通常都是別人來決定地點。這像是一種紳士的謙讓,事實上他并不在乎他們要去什么地方,也不是那么在意對方是在滿足個人的意愿,還是在向自己示好。到如今來看,那時的他冷漠而忽視,只是把約會當做一種例行公事——他也因為這段戀愛改變了嗎?
“我不知道去哪里比較好,”牧周文冷不丁開了口,“也問了一些人,他們和我說了這里,所以我才想和學長一起來。”
“你是怎么看的呢?喜歡嗎?”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孟盛夏也發現了牧周文不是一個如同外在那么獨來獨往的人。牧周文的性格看似耿直,實際上卻有些被動;但他不討厭這樣“領導”對方的感覺,這讓他覺得牧周文對他是信任的。
“嗯。”牧周文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答道。
“那就行了,不用想著是為了我。如果我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你不討厭,我也會帶你去的。”
“……”
牧周文看來又沒轉過彎來,孟盛夏瞥見對方有些困惑的表情,倒覺得可愛極了:“你現在還不明白的話,想成我們是‘交換’就行。”
“交換?”
“你先這么想吧。”在這個問題繼續糾纏下去,牧周文又不知道要落到哪個想象世界去了,孟盛夏清了清嗓子,把他們的話題轉了回去,“你剛剛不是問我舒不舒服嘛,沒事,真不是身體問題。”
“學長,你現在好些了嗎?”
就像站在高樓之上,每一個恐高癥患者看到透明的玻璃墻壁與地板都會大驚失色,對于孟盛夏而言,這條像是沒有盡頭的隧道,依然能夠讓他感覺得到水要將他淹沒的恐懼。可是他現在站在牧周文的身邊,他的心不知怎么也就沉靜了下來。
“我只是怕水。”孟盛夏沉吟到,說出了有些令自己難為情的緣由。
“怕水?”
牧周文在泳池里的身影那么輕盈自如,就好像生于水中的人魚,這件事對于他來說,一定是不可思議的:“嗯,我也溺水過。”
“也”字被牧周文靈敏地捕捉到了,他有點驚訝地問到:“我和學長提起過溺水這件事嗎?”
“嗯。”
孟盛夏沒有多言,牧周文倒是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是出于什么樣的情況道出了過往的事故:“是我醉的時候嗎?”
“你要是像你醉的時候那么坦誠就好了。”孟盛夏有些惋惜地說到。他總覺得自己和牧周文的戀愛在對方清醒的時候,就像一場不知終點的耐力賽,雖然對方不再像幾周前那么回避他,可也還是和他心中想象的關系相差許多。
對方一旦沾了酒精,那就是另一個他——那個牧周文坦率直接,還會吃醋,他們的相處更像是情侶。孟盛夏有時候也有些迷茫,牧周文究竟是仗著醉了才敢暴露真實的自己,還是醉的時刻他已經不是他。
“……”牧周文沒有說話,而是稍稍走近了他,這讓孟盛夏有點意外,讓他更意外的事情是,牧周文握住了他的手。孟盛夏可以感受到牧周文指尖的顫抖,但牧周文還是往那相較于他要纖細一些的手指中注入了力量,將他的手牢牢握住了。
他們不是第一次牽手,卻大多由自己主動。孟盛夏不了解牧周文的真實意圖,他覺得這是牧周文因為“理虧”的補償,可是這樣的嘗試,竟然也讓他有些飄飄然。他沒有說話,享受著牧周文的“示好”,感覺自己像是什么家養動物,被主人順著毛,舒服地露出了肚皮。
“今天有一場表演,我們去看吧。”
……
表演有多精彩,孟盛夏渾然不覺。他只心猿意馬地感受著牧周文呆在他身邊帶來的愜意,戀戀不舍地從他們一起去吃飯開始倒計時計算他們分別的時間。
站在地鐵站的扶梯上,凌冽的風從地鐵站口灌進來。在肌體的寒噤過后,孟盛夏原本想要說出口的挽留又都和著寒風咽了下去:只要他開了口,目的就昭然若揭。
他們不約而同在地鐵站口站定了。孟盛夏感覺自己露在外頭的耳朵都有些凍得發痛,他低下頭,哈了一口氣暖了暖自己的手掌,說到:“我送你到校門口?”他裝出紳士的做派,無意地提起相送的建議,以此替換自己內心真實的念頭。
把口鼻都埋在羊絨圍巾里的牧周文含糊地應到:“嗯。”
于是他們在這段路上前后走著,往b大的方向而去。
還有末班車可以送他們到b大校門口,孟盛夏瞟了一眼腕表,如此提議道:“坐車嗎?”他很珍惜這樣相處的時光,但不想讓牧周文在這樣的大冷天里和自己軋馬路,那可算不了浪漫。
“學長,我以為……你會邀請我的。”牧周文忽然這么說到。他沒有再說下去,似乎連說出這句話都花掉了他大半的勇氣,以至于孟盛夏在驚訝沉默之后,使得他們的對話間出現了空白。
過了許久,孟盛夏才開口問到:“什么?”孟盛夏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話,他再次向對方確認到。
牧周文把圍巾又拉高了一些:“我想……今晚留下來,可以嗎?”
孟盛夏有點發愣,牧周文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反應,自己往前走了好幾步,又用其它的話蓋去了剛才的發言:“學長,走吧,宵禁要——”他的語氣里難掩沮喪,可還沒說完,孟盛夏就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是認真的嗎?”
牧周文自然地轉過頭來,有些驚訝,他的唇瓣分開,似乎要從聲帶里滾出什么疑問來,可孟盛夏已經有些忍不住。他強忍住想要親吻對方的沖動,朝牧周文搖了搖頭:“走吧。”
……
“你們宿舍還有人嗎?”
“都回去了。”
“只有你一個人?”
“嗯。”
他們重復著這樣的對話,似寒暄,似試探,可孟盛夏不覺得厭煩。他把牧周文帶回了自己的家,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對方留宿,今天的牧周文是清醒著的。這樣的牧周文讓他覺得陌生而刺激,孟盛夏腦中咀嚼著對方的措辭,眼睛直視對方的臉龐,像仔細研究一尊塑像,看得牧周文有點羞澀,一直在低頭喝水。
“不給你哥報備一聲嗎,來我這里。”孟盛夏笑道,可他的眼睛卻沒有笑意,他關注著牧周文的反應,看到對方終于抬起頭來,輕聲回答到:“不用。”
“不怕你哥擔心?”
“哥他也有事。”牧周文含糊地解釋到,孟盛夏知道也許和陶之軒有關,但在當下的情形當中,他并不關心。萬物在他的眼中變得極其微縮,在屋內光所能夠抵達的范圍之內,是只有他們存在的小小的水晶球。在這個星球上,所有的外物都抵擋在玻璃罩子之外,他們溫馨地擠在這個微小的世界當中,他只關注著對方。
“那你為什么不回去?想多看看我?”孟盛夏揶揄到,他沒想過牧周文會同意。他只想以此調侃一下牧周文,享受對方的羞赧。
可是牧周文卻坐得離他更近了,甚至簡單地應到:“嗯。我想留下來和學長多呆一會。”
“這么喜歡我啊?”孟盛夏笑瞇瞇地回到,他的開心溢于言表,可是嘴上還要占點便宜,“你就承認了唄。”
“我……”
“嗯?”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但我看到學長,就很想,碰、和你有……”牧周文支支吾吾地組織著自己的措辭,還是心一橫地坦白到,“我很喜歡學長摸我頭。”
“你不是說你討厭被當小孩子嗎?”
“你碰到我的時候,就像輕微的電擊,又癢又酥。我一開始不是很喜歡那種感覺。”
孟盛夏盯著牧周文的眼睛看,想要從那黑色的深河里頭找出沉金。他想告訴牧周文,你就認栽了吧!可又想讓牧周文自己承認那個他期待已久的答案。
牧周文沒有躲開他的目光,突然提出了這么一個請求:“學長,你可以……抱我一下嗎?”
“呵,沒問題啊。”他求之不得。孟盛夏伸手抱住了牧周文,但他也沒有抱得太久,短暫地擁抱后就松開了手,“然后呢?”
“能摸一下……我的臉嗎?”
孟盛夏饒有興致地盯著牧周文的臉看:“你想讓我從哪里開始?”
他用曖昧的眼神打量著牧周文的五官,還有他取下圍巾后露出的那截脖頸。這種眼神本不該用在牧周文的身上,可他知道這能讓牧周文興奮。在他的注視當中,牧周文微微顫抖,不知是畏懼還是激動。他欲言又止,寧可握住孟盛夏的手,將它輕輕放在了自己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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