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是想詢問一下,  關于您之前殺掉的鬼的情報。”

        自稱風間彥一的鬼殺隊成員好不容易搶過了話頭，無奈地說道。

        鬼殺隊主公自然也說過類似“如果那位斬鬼之人有意愿加入鬼殺隊就太好了”這樣的話，但顯然，這種話不應該表達得這么直白,  更不應該從一開始就這么大咧咧地說出來。

        沒有任何醞釀的情況下被拒絕的概率很大……而被拒絕之后,  他們也就不好再次提出邀請了。

        達達利亞倒是懶得管他們這些糾結,  聽了風間彥一的話,  他只是說道：“雖然我確實有拷問他們沒錯，但遺憾的是，除了‘鬼’這個詞以外,  他們也沒有提供更多的有效信息。不知道附近以外的鬼的分布，更不知道……”

        他頓了頓,  聲音中帶上了幾分玩味：“鬼舞辻無慘。”

        根據這兩名鬼殺隊成員所說，這個世界鬼的始祖,  一切悲劇的源頭,  鬼王,  鬼舞辻無慘。

        那些鬼果然還有更強的首領。

        沒能得到更多的情報,  風間彥一看上去有些遺憾,  但更多的還是預料之中。

        如果那位鬼王真的這么容易對付，鬼殺隊也就不至于數百年來毫無進展了。

        能得知附近的鬼大致的勢力分布，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

        “如果未來您還有更多的情報,  也請您告訴我們,  鬼殺隊一定會拿出您滿意的報酬。”風間彥一最后說道，“聯系方式就像剛才告訴您的那樣,  只要找到有紫藤花家紋的住戶或店鋪就好。”

        “那么,  我們就此告辭了。”

        旁聽的繼國家主似乎還想說些什么挽留的話,  但看到坐在旁邊微笑的達達利亞,  又沒能繼續說下去。

        哪怕他的心思雙方都心知肚明，自己私下里拜托與當著對方的面明說也是有區別的。

        兩位劍士在下人的引導下向外走去。

        “……所以說，對于達達利亞先生那種人來說，如果從最開始就打定主意不答應的話，后面就算再怎么說也是沒有用的！”煉獄啟太郎說道，“風間你實在太糾結了！這方面的練習需要加強！”

        “才不要被你這么說啊……”風間彥一無奈地搖搖頭，想要轉頭避過煉獄啟太郎的視線，誰知剛一轉頭，就被一團溫熱的毛茸茸呼了滿臉。

        風間彥一：？！

        突然被偷襲的劍士嚇得差點拔出刀來。

        好在毛茸茸的攀附只持續了一瞬間，下一秒就憑借四肢的力量從臉上跳開了，幾乎是擦著邊躲開了后面襲來的雙手。

        “……唔。”那雙手的主人看了風間彥一一眼，“隨意拔刀很危險。”

        “啊，抱歉……”的確差點拔刀的風間彥一下意識道歉，隨即猛地反應了過來，“不對，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拔刀的！”

        要知道他剛才只是身體稍微僵硬了一下，連手都沒抬起來。

        “你的肌肉這么收縮了。”小孩用手不太形象地比劃了一下，隨即瞪大了眼看著遠處，“啊，芙芙別跑。”

        兩個小小的身影轉眼消失在院子的轉角處。

        “真是個奇怪的孩子。”風間彥一嘟囔了一句，轉頭就看見煉獄啟太郎若有所思的神色。

        “煉獄？”

        “……總覺得那孩子描述的狀態好像在哪里聽過。”煉獄啟太郎皺著眉說道，“是什么呢……”

        風間彥一茫然地眨了眨眼。

        “糟糕！完全想不出！”

        “想不出來就不要這么理直氣壯喂！”

        鬼殺隊的突然到來又離去，似乎并沒有影響到什么。

        在海上的消息到來之前，達達利亞依舊打發時間一般教著兩個便宜徒弟，偶爾還會去附近打鬼玩。

        繼國緣一的進展很順利。在明白了現在的自己無法反抗權威后，小孩每天盡心盡力地與芙芙玩著游戲，目前的進度已經是可以與靈活的小獸追得互有來回的程度了。

        而相比于省心的繼國緣一，繼國巖勝的進度就不那么樂觀了。

        繼國巖勝是個認死理的孩子，他所認識的死理中包含“服從強者”這一條。身為所有他認識的人中毫無疑問的最強者，達達利亞所交代的課業，他無論如何都會努力去完成的。

        哪怕他已經到了鉆牛角尖的地步。

        眼看著這死倔的孩子盯著自己的刀日漸魔怔的達達利亞：……

        他嘆了口氣，決定改變自己的教學方針。

        定位附近的鬼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在繼國家逮一個管情報的問問附近哪有人頻繁失蹤或是發生血案就是了。月黑風高時，青年英靈單手拎著自己的便宜徒弟翻墻出了繼國家的院子。

        拎著刀的小孩被直接丟到了鬼面前，一番實力懸殊的搏斗后，才被解除了靈子化的達達利亞拎著領子救下來。

        “懂了嗎？小子。”鞋跟旋轉著將鬼的頭顱踩到地里去，達達利亞把小孩平舉到面前，說道，“你手中的劍就只是劍而已。你可以人為地賦予它很多意義，但追逐其他人是其中毫無疑問最蠢的。”

        “奮不顧身的追逐什么都換不來，燃盡一切留下的只會是殘渣。在你盲目追逐著遠處的背影時，隨便一個近處的鬼都能要了你的命。”

        繼國巖勝掙扎著說道：“可是，如果是緣一的話……”

        “可你不是緣一，巖勝。”達達利亞用眼睛掃了他一眼，小孩立刻安靜了下來，“你就是你，你不必成為誰。緣一有緣一要走的路，你也有你的。好好想想你是為了什么才要學習劍術的。”

        為了什么？

        為了更強嗎？為了超越緣一嗎？

        最初的最初，也只是想要擔得起繼承人的身份而已。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所有的目的都潛移默化地發生了改變，甚至將目光都更多地放在自己的弟弟身上？

        他的劍……真的還是自己的劍嗎？

        眼看著小孩陷入沉思，達達利亞把人往身后一丟，正好被另一個藏在樹后面的小巧身影接了個正著。

        “老師……”偷偷跟來的繼國緣一猶豫地看著達達利亞并未轉頭的背影。

        “拿著刀和芙芙一起找地方躲著。”達達利亞注視著樹林的深處，眼底的眸光逐漸興奮，“有趣的獵物來了。”

        風帶來了不安的氣息。

        木屐踏過草葉的“沙沙”聲根本不帶掩飾。達達利亞注視著道路的盡頭，有些興奮地舔了舔嘴唇。

        那里正站著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身上危險的氣息昭示了他們非人的身份。

        加上腳下這只，達達利亞在這個世界一共只見過三只鬼。而這三只鬼無論哪一只，危險性都無法與眼前這兩只相提并論。

        “……鬼王？”達達利亞好奇地問道。

        “最近，這附近的鬼消失速度快得不正常。”那個卷發的男鬼答非所問地說道，“如果源頭是你的話，倒也不是沒可能。”

        “你身上的氣息并非人類，你是什么東西？”

        鬼殺隊成立已經數百年，卻到現在也只是能艱難地戰勝零散的普通鬼。短時間內一片區域內的鬼大量消失，其中甚至包含有血鬼術的鬼，就算是身為鬼王的鬼舞辻無慘都會感到好奇。

        繼國緣一握緊了手中偷偷拿來的真刀，將兄長護在身后，臉上有汗珠滑落。

        壓迫感。

        面前的鬼王針對目標甚至不是他，帶來的都是無與倫比的壓迫感，繼國緣一現在也不過是個七歲的小孩，什么戰斗都沒經歷過，又怎么能抵擋這份來自鬼王的壓迫感呢？

        僅僅是站著就已經相當辛苦了。

        繼國緣一輕輕地吸了口氣，盡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方式，想要在這樣的壓迫感中撐下來。

        一只手突然貼上了他的后背。

        “兄……”

        “別分心。”壓低了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一起擋住，然后撤退。我們不能在這種時候給老師添麻煩。”

        “……嗯。”

        相比兩個小孩的辛苦，處于鎖定中心的達達利亞卻仿佛沒事人一樣，連臉上的笑容都沒有變化。

        “鬼王啊……”他上下打量著鬼舞辻無慘，“和想象中不太一樣……唔，選擇這種時候來找我……”

        他一敲手心，“難道身為鬼之始祖的你也同樣沒能克服太陽？從這點上來說倒是和普通鬼差不多嘛。如果是這樣的話……”

        鬼舞辻無慘原本還算平和的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自從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和永恒的生命后，他已經多久沒有被這么當面挑釁了？

        最開始也只是想看看那個殺死了這么多鬼的到底是什么人，是否有價值變成手下的鬼，現在看來……這個正體不明不知是否能鬼化的家伙也沒那個必要活下來。

        鬼舞辻無慘不是什么攻擊前還要通報的劍士，殺意一動，他身上的血肉便異化出了長鞭與獠牙，快速向那個惱人的家伙攻了過去。

        撕碎他的四肢，將血液灌注到他的體內，欣賞他的異化與爆體而……

        長鞭被切碎了。

        “……？”

        鬼舞辻無慘瞪大了梅紅色的雙眼。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真是挺無聊的。”那個青年說道。

        從見面以來就帶著笑意的聲音突然變得冷冽，連帶著那雙本就隱含壓迫的無光雙眼也變得暗沉。被切斷的斷口處，鬼血如雨般淋下，僅有幾滴濺射到青年的臉頰上，在白皙肌膚的映襯下分外刺目。

        “我說啊。”達達利亞彈了彈手中的冬極白星，將用作兇器的弓弦上殘留的血珠彈去，“這種程度的話，很快就會死掉的，更認真點怎么樣？好歹是鬼王呢。”

        “別像普通鬼一樣無聊啊。”

        每一句話。

        每一句每一句每一句。

        都在讓人生氣。

        ——他怎么敢！！

        “你還真敢說啊。”

        青筋緩緩爬上臉龐，血絲充斥在眼白中。只是轉瞬間，原本優雅的男性外表就已經完全呈現出猙獰的鬼化。

        “準備好迎接悲慘的死亡了嗎？”他低聲說道，已經完全恢復的長鞭毒蛇般在身側蓄勢待發。

        一通撩撥的達達利亞滿意地舉起了手中的冬極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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