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鬼舞辻無慘一直都在憎恨著這個世界。
曾經作為人類時, 他憎恨著這個世界為何不給自己一具健康的身體;變成鬼后,他又在憎恨著這個世界為何要令自己擁有陽光的弱點。
及至被一個甚至不知道是什么物種的男人瞬間炸掉了全身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血肉, 他開始憎恨這個世界為何要出現比自己還要強的“天敵”。
只剩下點滴血肉的鬼鼴鼠一樣躲藏在遠離繼國家的海岸, 躲藏在陰暗的河道里憎恨著從水面折射進來的陽光,卻看到一個杯子形狀的物品慢悠悠地卡在了洞口。
鬼使神差地,他在天色暗下來后, 將那只“杯子”取了進來。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杯子”的名字叫圣杯,也不知道此時的圣杯僅僅是一個被抽空的空殼。他只知道,裸露的血肉貼上杯壁的一瞬間,他的血肉恢復似乎快上了那么一線。
他留下了“杯子”, 用作加快自身恢復的道具。
后來,在那場幾乎整個海岸線都能看到的異變中, 鬼舞辻無慘意識到,那個男人離開了。
感受到前所未有安心的鬼王繼續用“杯子”恢復著自身, 并暗下決心,等到恢復的那一天, 他要讓這個世界上所有與那個男人有關系的人血債血償。
然后, 在幾十年后, 面對兩個長相極其相似的兄弟的鬼舞辻無慘再次嘗到了差點被殺死的滋味。
酷熱的太陽,與即使在太陽的光輝下也完全不遜色的月亮。
帶有神之祝福氣息的日輪刀追著鬼舞辻無慘從深夜砍到白天,最后憑借著“杯子”里積蓄了幾十年的能量才狼狽逃離。
連續兩次被打到懷疑鬼生的鬼王這次干脆躲了百年。
他躲在暗處,小心翼翼地看著繼國家的兩兄弟相繼老死, 小心翼翼地吃著人,又小心翼翼地壯大著自己的勢力。
確定繼國兄弟后再無能匹敵自己的敵手后, 他帶著眾鬼血洗了繼國家和鬼殺隊。
就這樣, 再無天敵的鬼舞辻無慘帶著不知用途的神奇“杯子”度過了沒有天敵的數百年。
直到數百年后的某一天, 他跟著“杯子”的指引, 在海邊撿到了一具龐大的殘骸。那上面殘留的屬于“神”的氣息喚醒了他的記憶。
曾經差點殺死他的、繼國家兩兄弟的劍術中,也蘊藏著這樣令人戰栗的神之氣息。
帶著對力量的向往,他吞噬了名為「波塞冬」的殘骸,并獲得了其殘缺不全的記憶。
而也就是在那個瞬間,這個終于完全偏離了軌道的世界被不知名的光環納入了作用范圍。
融合了波塞冬的鬼舞辻無慘隱約能猜得出那光環代表了什么,但是他不在乎。
只要能獲得無人能敵的力量,只要能獲得他夢寐以求的永生,就算是整個世界都被蒸發了,又和他有什么關系?
現在的他……只想殺死那個又一次出現在他的世界中的男人。
或者,用他已經知道的詞匯。
那個「英靈」。
“——那對兄妹不在呢。”
單調的三味線彈奏聲中,有著七彩瞳孔的鬼用折扇抵著下巴,狀似驚訝地說道:“難道說已經被消滅了?哇,不會這么慘吧!”
“太可怕了。”外表像個小老頭一樣的鬼縮在陰影里,“上弦之六像草秸一樣被消滅了,如果玉壺也被消滅,下一個就輪到我了,輪到我……”
“半天狗閣下,我可不是那么輕易就被殺死的存在啊。”壺中之鬼無奈地探頭說道。
“那對兄妹平時就在花街懈怠沉淪,百年過去實力都沒什么增長,就算被干掉也不奇怪。”全身長滿了紋路的鬼冷漠地說道,“比起這個,琵琶女,無慘大人還沒到嗎?”
坐在高處彈奏三味線的獨眼女鬼低聲說道:“無慘大人還未投下注視。”
七彩瞳孔的鬼“啪”地一聲甩開折扇,“哎呀,猗窩座閣下,無慘大人當然是在最后看過來啦,畢竟總不能讓祂等我們到齊吧?超失禮的。”
“所以,我更想知道,那位「上弦之一」怎么還沒到呢?”
在場的幾只鬼突然全部安靜了下來。
玉壺默默地將自己大半的身子縮回壺里,半天狗發著抖縮成一團,眼中的淚止不住地流淌,連高處的三味線都有一瞬間的停滯。猗窩座皺眉看著幾只鬼的反應,厭惡地“嘖”了一聲。
“童磨,你故意的?”
“故意?怎么會?”童磨夸張地瞪大了他那雙顯眼的七彩眼睛,“我只是想向它道謝,畢竟如果沒有它的話,我的毒素可不會像現在這么好用。”
“若想道謝,現在就可以。”
仿佛天外之音般的聲音從上方響起,在場的鬼們立刻向著虛無處恭敬行禮。而在虛無之處,蠕動的血管與肉塊突然從地面凸起,并逐漸形成了完整的人形。
那正是鬼王,鬼舞辻無慘。
或者說,是如今的祂的一部分。
那具血肉的化身抬起手,低笑著說道:“暫且出來吧,聽到了嗎?童磨可是想向你道謝呢。”
無形的黑霧自虛無中飄出,又逐漸在鬼舞辻無慘伸出的手上纏繞著凝聚成形。
“——”
不成實體的黑霧蠕動著,發出不似生物的飄渺聲音。
童磨在一眾同僚看瘋子的眼神中上前一步,“啊,當然,當然。請相信我是如此地感謝您,rider閣下。”
黑霧蠕動著攀上了童磨的身體,只是一瞬間,裸露在外的皮膚就長出了斑駁的黑點,徐徐向外散發出濃郁的死氣。
旁邊的猗窩座滿臉厭惡地向后退了一步。
“上弦之六敗北,并且向那些人透露了我的消息,現在已經得到了處罰。”
鬼舞辻無慘說道,說起自己殺了兩個下屬的語氣就像談論天氣一樣毫無波動,“只是我的情報終究還是泄露了一些,那些人一旦調查清楚,下一步的目的毫無疑問,會是深海的亞特蘭蒂斯。”
“無慘大人,對如今的您來說,那些人不足掛齒吧。”已經半邊身子都長滿了潰爛黑斑的童磨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積極地說道,“他們既沒有所謂的……呃,對神特攻,也沒有‘那個人’一樣的可能性,根本不可能攻破您神話再臨般的國度。”
“呵……‘那個人’。”鬼舞辻無慘平靜地重復道,但是所有在場熟悉祂的鬼都知道,鬼王已經生氣了。
“鬼殺隊的人已經初步接觸到‘那個人’的所在,而這樣的消息產屋敷一定不會瞞著那些已經取得了信任的家伙。你們這么多上弦之月盯著,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這個狀況?!”
壓抑暴怒的聲音回蕩在大廳內,一眾鬼們頭顱低得更加向下,竟是無人敢再出聲說話。
一時間,大廳內靜得甚至能聽見黑霧涌動的聲音。
“上弦之一已經徹底污染了那片區域。”最后,鬼舞辻無慘這么說道,“趁著混亂拖住他們的腳步,你們給我在他們找到‘那個人’之前攔下他們。”
“我不會容許再一次的失敗。”
眾鬼俯首稱是。
鬼舞辻無慘從鼻腔里發出一聲氣音,終于重新化作血肉崩解消失。
“走了,「瘟疫」。”
無形的黑霧涌動著,最終同樣消失在這片大廳。遁走的氣流卷起了微微的風,飄揚著穿透大廳的墻壁,慢悠悠地在墻壁外形成了透明的氣泡。
上升的氣泡旋轉著,映照出海底的景色。
宛如弩箭般的巨型機械沉在海底,其上攀附著蠕動的血肉,宛如活物般輕輕蠕動著。而周圍的海水早已在瘟疫的影響下變成了漆黑的死域。
那正是虛無海神的本體,也是如今鬼王的殿堂。
沉于黑死之地的亞特蘭蒂斯。
已經變成白天的地表,迦勒底一方、俄刻阿諾斯從者一方、以及代表鬼殺隊的音柱宇髓天元一方,三方來到了鬼殺隊的據點處。
被完全毀壞成渣滓的原據點自然是不能用了,在宇髓天元的帶領下,他們轉移到了距離最近的另一處村子的據點中。
而此時,這個身高近兩米的忍者正雙手交叉抵著腦門,努力消化這一堆的信息轟炸。
“也就是說,你,這位達達利亞先生,在五百年前差點殺死鬼舞辻無慘。”
宇髓天元先是示意了一下滿面笑容的達達利亞,又看向千姿百態就是除了美狄亞沒人認真開會的英靈眾,“然而鬼舞辻無慘沒有死,反而是在那之后找機會附身到了你們的西洋神,那位波塞冬身上,現在擁有了神的力量。”
他最后看向忐忑看著他的藤丸立香,“于是,你們,自稱修正歷史的迦勒底,需要打敗那個已經超出常理的鬼王,把這個世界引導向正確的歷史?”
“確切地說,關于波塞冬大人的部分還只是推測。”美狄亞笑著說道,“畢竟我們的船就是被波塞冬大人擊沉的,那時的他還是強大的海神,我不認為只是一位鬼王就能輕松附身甚至吸收。”
羅曼沉思著說道:“也就是說,這其中還缺少什么必要的誘因嗎……”
“或許是有人在那之后打敗了那位海神大人呢?”達達利亞豎起一根手指,微笑著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眼看在場的人都因為自己一句話看了過來,橘發青年聳了聳肩,“別這么看著我,這種可能性并不是沒有吧?被打敗后剩下的殘骸比健全的本體容易對付,這不是很輕易就能想到的嗎?”
“……可能性很高。”美狄亞將手指抵在下頷,“在原本的鬼王顯然無力打敗波塞冬大人的前提下,引入一個未知的變量可以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
“現在新的問題就是,這個或許存在的變量在哪里?”
目前一切情況都還不明晰,甚至連鬼舞辻無慘的存在狀態都不知道,更別提對方呆在哪個地方了。這種現狀下,情報的調查就顯得尤為重要。
作為世界本土勢力代表的宇髓天元勉強聽著這群人討論計劃,努力理解著那些生澀的名詞,心里盤算著待會怎么給主公那邊寫報告。
天知道在今天之前,他印象中的海神代指的還是素盞鳴尊!
聽得頭昏腦脹之際,他只覺得自己的小臂被輕輕戳了戳。
橘發少女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壓低了聲音說道:“那個,音柱大人,窗臺上的那個是你們傳遞消息用的鏈鴉吧?”
宇髓天元眨了眨眼,這才看到窗臺上已經伸著腿等到不耐煩的大鏈鴉。
他立刻起身將鏈鴉腳環上的信取下,按照暗號開始解讀。
正在討論中的眾人突然聽到音柱抬高的聲音。
“各位。”男人拿著信紙,看著眼前這群人,嚴肅地說道,“我想這個情報你們應該很需要。”
“情報說,距離這邊千里之外的海岸線,有一個鎮子發現了疑似迦勒底所說的‘英靈’的蹤跡。”
“但是,如今的那座城鎮似乎已經感染了不知名的瘟疫,并且還在向外緩慢擴散。鬼殺隊最擅長醫術的柱已經前往那里,暫時沒有情況回傳。”
“只不過,在最核心處,那位疑似英靈的所在地……”
“現在已經幾乎等同于死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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