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家的路上順便買了晚飯，正好宋存也剛到家。

        “大哥找到工作了嗎？”宋徊問。

        “找到了，”宋存把他們買回來的飯盒打開，“正好對面彩票站想轉讓，我就接了。”

        “彩票站？”宋徊意外地挑了挑眉，“你不是在銀行工作嗎？”

        宋存在凡間一直有個身份，據說混得不錯，宋徊他們都以為他會直接用原來的身份找工作。

        “銀行太累了，”宋存云淡風輕，“彩票站多清閑啊！”

        汀汀沒有對大哥的選擇發表意見，聽奶奶說開彩票站每個月也有幾千塊，省著點花，五個人的生活費是足夠了。

        “對了汀汀，大哥昨天抽獎中了一臺筆記本。”宋存笑著看向汀汀，“明天就能送來，以后給你用。”

        “抽獎？”汀汀震驚地睜大眼睛，“大哥你運氣也太好了吧！”

        宋存笑了下，一不留神沒控制住。

        “那你不應該賣彩票，應該買彩票。”汀汀開玩笑道，大哥運氣這么好，或許真能中獎。

        宋徊嚴肅地看向宋存，“汀汀提醒的對，你可得控制住自己，控制住自己的手，沒事兒別買彩票。”

        財神一出手，還有別人啥事兒。那樣會影響其他人的運勢，宋存當然知道這種事的嚴重性，所以現在一般獎品太大的抽獎他都不會參與，昨晚那個純屬意外，順手就點了。好在一等獎也只是個筆記本，影響不大。

        他點了點頭，“放心。”

        汀汀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二哥的意思，想了想才明白，可能是怕大哥買彩票上癮。

        彩票站什么都有，宋存只要跟原來的老板付錢交接就行了。第二天下午就開始正常營業。

        汀汀和宋闊湊熱鬧，去瞅了一眼，彩票站位置很小，大概也就十幾平米，正對門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是臺式電腦和打印機。靠墻放著把椅子，墻上貼著今年的彩票中獎走勢圖。

        “每天營業到幾點啊？”宋闊問。

        “早上九點到晚上六點，”宋存拿了塊酒精濕巾擦電腦鍵盤，“去幫我買瓶水，再買兩支鉛筆和幾個便簽本。”

        有些客人喜歡在彩票站計算當日的數字，需要紙筆。

        汀汀本來想自己去，想起自己沒現金，只能拉上宋闊。

        旁邊是個便利店，以前李奶奶和汀汀來這買過東西，老板和汀汀很熟。李奶奶去世，他還去靈堂燒了三炷香。

        “是汀汀啊，聽說你找到哥哥了。”老板說著看向汀汀身后的白凈少年。

        “對啊，這是我四哥。”汀汀笑著跟老板介紹，“劉叔，我們來買瓶水，還有鉛筆。”

        “鉛筆在最里面。”劉叔指了指里面的貨架。

        汀汀跑過去拿了東西，宋闊站在柜臺旁等她，劉叔就笑瞇瞇地問宋闊家里的情況，在那兒上學之類的。

        宋闊笑起來開朗又陽光，是最討長輩喜歡的那種孩子。“劉叔，我大哥在隔壁開彩票站，您有空可以去那兒坐坐。”

        “喲，隔壁新來的小伙子原來是你大哥啊，”劉叔笑，“你們這一家基因可太好了，一個比一個俊。”

        這會兒便利店沒什么人，老板就讓另一個店員看著，跟汀汀和宋闊到隔壁看看，“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到隔壁找我。中午要是嫌麻煩也不用回家吃飯了，我那兒有快餐，可以直接加熱。”

        宋存點頭，“在便利店旁邊就是方便。”

        劉叔福報深厚，但是當下有破財之相。宋存坐到電腦前，“劉叔既然來了，就給我們開個張，買注彩票唄。”

        彩票站一直就在隔壁，劉叔卻從來沒打過彩票，他心里壓根兒就不相信自己能中獎，也就不會花錢去碰運氣。但今天小伙子剛開張，一注彩票也就兩塊，就當捧場了。他當即答應下來，“打兩注。”

        “您說個數字，33選6,16選1”宋存道。

        “隨機隨機。”劉叔懶得動腦子，反正自己也不懂概率什么的，說的數字和隨機的沒啥區別。

        劉叔走后，陸續有客人進來，都是經常在這買彩票的老主顧，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宋存也一副很在行的樣子，時不時說一下自己的分析。

        見他開始忙碌，汀汀和宋闊就不在這兒添亂了，一起去快遞點取剛到的筆記本。

        筆記本是某品牌的最新款，官網賣七千多。汀汀拆包裝的時候口中不停地感嘆，“大哥運氣太好了！居然真能中大獎！大哥太厲害了！”

        一旁的宋闊酸酸地想，本來自己的才能和大哥不相上下特別實用，偏偏汀汀體質特殊，他現在有技能沒處使，簡直太可惜了。

        “我平時也不經常用電腦，這個電腦還是放四哥那里吧。”汀汀說道，這么好的東西，要大家一起用才好。

        “就放你房間，他馬上要高考了，拿到電腦還能專心學習嗎？”宋冥走進來說道。

        汀汀想了想，三哥說的好像也有道理，“那就放我房間，四哥你有需要就來找我。”

        宋闊點頭，他對電子產品倒是沒什么興趣，又不能吃。

        還有三天就是小年了，宋闊這兩天也非常忙，小年之后還要上天庭匯報工作。“到時候怎么和汀汀解釋？”

        趁著汀汀已經睡了，宋闊悄悄和宋存商量。

        宋存：“就說你去參加補習了，年前沖刺班。”

        宋闊：“這理由不錯。”他本想在網上查查年前沖刺班的具體信息，免得撒謊的時候露餡。掏出手機卻發現剛剛收到了來自程雅的微信消息。

        兩人這幾天沒聯系，宋闊都快把這人給忘了。

        程雅：“你這幾天學習狀態怎么樣？我最近狀態不錯，打算報個年前沖刺班，明天開始集訓，道臘月二十九。”

        宋闊：“哦哦，那你加油哈！”

        程雅；“他們也有基礎班，你要不要參加？”

        程雅：“我不是補習機構的托，你不來也沒關系2333”

        宋闊忙著整理各地送來的年終報告，根本沒時間學習，“我等年后再認真學吧。”

        汀汀得知四哥要去集訓學習，還有點舍不得，雖然才相處了幾天，但她已經開始習慣這種生活了。

        “多帶點吃的。”汀汀把家里的零食都找出來，“學習累了就吃點東西吧。”

        宋闊收下，打算去天庭跟玉帝老兒炫耀一番。

        “對了，今天是小年，就不能吃了晚飯再走嗎？”汀汀記得每年小年，奶奶都會做些好菜給灶王爺上供。

        “我下午還有課，”宋闊也很不想走，揉了揉汀汀的腦袋，“四哥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汀汀只當他是在哄自己，去補習哪兒來的好吃的，她也沒揭穿，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四哥加油！”

        “大哥，我們今天是不是要包餃子呀？”汀汀有點擔心祭灶的供品問題，這幾天二哥的手藝只提高了那么一點點，也只是會做了西紅柿蛋湯的水平。往常小年，她和奶奶都會買點麻糖，然后在家包餃子。

        奶奶說要讓灶神吃上糖，上天才能替家里說好話。

        宋徊最近也忙，有些農村還流行小年或者小年后結婚的習俗，各地姻緣線的變動非常多，好多人家臨結婚鬧翻，姻緣線斷了要重新牽，都上報到他這兒，他聽這些糟心事聽得頭大。“隨便吃點兒吧，過年再包餃子。”

        “啊，可是今天要祭灶的。”汀汀和大部分人一樣，不信鬼神但是要遵守習俗。

        “我不會包餃子。”宋徊看向一旁默默玩手機的宋冥，“你會嗎？”

        宋冥本來想搖頭，但是對上汀汀期待的眼神，他頓了頓，說：“我會。”

        宋徊意外，“真的假的？包餃子可不是只有包這一個步驟，你會調餃子餡兒嗎？”

        宋冥沒答，而是看向汀汀，“今天還要貼春聯和窗花，你和二哥出去買好不好？”

        宋存在彩票站上班，家里就他們三個，汀汀自然樂意，拉拉靠在沙發上的宋徊，“二哥，我們快去吧，我知道哪里有賣春聯的。”

        “拿紙筆來，寫一副春聯不就行了。”宋徊想起很久之前，他給鎮上的人們寫春聯的日子。

        “哪兒來的紙筆，”宋冥冷冷斜他一眼，“快去。”

        宋徊脾氣好，不跟閻王計較。

        “走吧走吧二哥，你整天在家里帶著是找不到女朋友的。”汀汀推他進屋換衣服。

        宋徊腳步一頓，“我出去也找不到。”

        話音未落，身后傳來宋冥頗具嘲諷意味的笑聲。

        汀汀捂了下自己的嘴巴，好像說錯話了，二哥進屋的背影看起來都多了點落寞。

        臨近年關，家屬院里的租客大多數已經回家了，留下的大多是星星食品廠的職工，這其中多數是老人。他們到門口時，就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爺爺在門口支了個攤子寫對聯。

        這會兒沒什么太陽，外面很冷，攤位上有些冷清，老爺爺搓著手，有些怔忡地看著街上來往的車輛。

        汀汀眼睛一亮，湊過去看。

        她沒學過書法，只能看出老爺爺的字很端正，于是對宋徊道：“二哥，我們就在這兒□□聯吧。”

        老爺爺的字在宋徊眼里稍微差了點火候，他于是微笑著跟老人家打商量，“爺爺，讓我自己寫一幅唄，我給您錢。”

        “小伙子，你會寫嗎？寫廢了也是要收錢的哦。”老爺爺見宋徊這么年輕，不像是會寫毛筆字的。

        “有段時間沒寫了，我試試。”宋徊道。

        汀汀也看向老爺爺，“爺爺，讓我二哥試試吧，他學過的。”二哥剛就說想自己寫，那肯定是以前寫過。

        老爺爺這才把毛筆遞給宋徊，指了指旁邊的對聯大全，“挑一個喜歡的吧。”

        宋徊拿起書翻了翻，都是些恭喜發財、招財進寶什么的，他就很不想把大哥寫到春聯里，說來也是奇怪，現在的老人們整天催孩子們結婚，年輕人也都盼著脫單，但這事兒好像很難啟齒似的，沒人寫進春聯里就算了，連過年說的吉祥話里，也遠遠排在“恭喜發財”“財源廣進”、“平安長壽”這些詞后面。尤其現在的年輕人，明明想談戀愛想的要死，偷偷買各種桃花符粉水晶，卻非要在外面說自己只想搞錢，無心戀愛。這搞得姻緣司眾神業績逐漸下降，遠遠不如天庭其他部門。

        于是把上聯“日日財源順以來。”改成了“日日桃花順意來”，下聯，“年年福祿迎春到。”橫批“新春大吉。”

        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毛筆，飽蘸墨汁，在紅紙上一揮而就。字體清俊挺拔，頗有風骨。

        老爺爺看傻了眼，一時沒發現他改了兩個字。

        汀汀則是一眼就看出來了，二哥真的是想戀愛想瘋了。

        好吧好吧，寫在春聯里也許能靈驗，保佑二哥新年脫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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