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員訓練學校。
  張恪參觀了他們的教學活動后，便帶著馬鐵與汪波張遠進了辦公室。待大家坐下來后，張恪首先問道：“目前學校的學員有多少人了？”
  “已經有一百四十二人呢，不過每天都有新的學員來報名，相信再過兩天，就能到二百人呢。”
  “嗯，雖然我們希望學員越多越好，但是出海遠洋絕非兒戲，相關的招收標準，一定要嚴格執行，絕對不能放松了。”
  “是，大人放心，我等不敢怠慢。”
  “嗯。另外，后勤保障跟得上嗎？我看學員們訓練學習都挺辛苦的，后勤保障一定要跟上，才能讓他們更好的學習。”
  “都跟得上的。本來，我也有點發愁的，特別是這里幾百個人的吃飯問題怎么解決。后來，還是礬樓的高老板讓高蘭姑娘過來幫忙，為我們請了十多個廚子過來，還說若是有什么困難，可以隨時再去找她。”
  張恪聞言，略感訝異，隨即道：“這樣啊，嗯，那回頭我就去跟高小姐道一聲謝。”話說，自來到青龍城后，倒是沒少受到高芝的幫助呢，而且還是默默的幫助，嘴上卻從來不提。有這樣的朋友，實在難得啊。
  張遠和汪波互望一眼，卻又同時轉過頭去。心中同時想著：聽說這位高家小姐如今尚未婚配，看她對張恪的態度，莫非……？當然，心里面的這些想法，是不好宣之于口的，更不可能當面去問張恪：你和高芝之間是不是有點那啥啊？畢竟是人家的私事，雖然心中少不了八卦一下，但也只能假裝什么都沒有看到。
  張恪不知道他倆正在心里面八卦著他，自顧自的繼續道：“當初，倉促的成立這個學校，只是為了更快速的培訓海員，以備年后的第二次出海之用。但如今看來，這個學校有必要往更加正式，更大規模的方向去發展了，畢竟，將來對于合格海員的需求會不斷增加的。對此，你們有什么看法？”
  “大人說得對。以前培訓海員的那種一對一，師傅帶徒弟的模式，效率低下，水平參差不齊，確實是落伍了。還是學校好，一個教習先生能同時帶幾十個學員，不僅教學效果顯著，關鍵是，學員們要去上好幾個先生的課，所學到的東西更多更全面。這樣一來，等這一批海員學成之后，他們的素質都會比以前的海員大為提高的。大人能想出來這個主意，大人英明啊！”
  張恪聞言訕訕一笑，老實說，這些好處他之前是沒有想過的。當初，之所以會提出要建一所海員訓練學校，只是因為市場需求太大，若是按照之前那種路子去培訓海員的話，根本就來不及的，而且也很難保證那些新手能夠勝任其崗位。而如果海員素質達不到要求，就倉促出海的話，那可真的是太危險了。不過，如今看來，這一步倒是誤打誤撞走對了。當然，這事兒倒也不必歸根究底了。張恪轉而道：“這個學校既然要持續的辦下去，還要不斷擴大規模，有些事情就要及早開始籌劃了。擴大學校規模，首先就要把學校面積擴一擴，新建一些房子；另外，對于師資部分，也要定下規例，讓這些教習先生能夠安下心來教授；再者對于學生的學習周期，考核的方式和標準，都要擬出條例來。這些事情你們多費費心，要多組織大家開會討論一下，爭取盡快拿出方案來。為了方便工作，從現在開始，汪波，我正式委任你為“海員訓練學校”的第一任校長，張遠為副校長，亨受市舶司衙門的正式編制，具體的待遇待我與周通溝通后再確定下來。總之，有任何要求盡管提，你們一定要努力把這個學校給我辦好了。”
  汪波，張遠聞言，鄭重應是。這一轉眼，他倆倒是又有了新身份了。嘿嘿，跟著張恪干，永遠有新鮮事兒啊！張恪又道：“回頭，我會和周通打聲招呼，讓他批一筆銀子給你們用著，你們只要想著怎么辦好學校就好，該花的銀子不用吝嗇。”倆人聞言，又連連應是，有個處事大方的領導，干工作就是爽啊！像那種只負責布置任務，要成果，卻啥都不舍得給的領導，簡直沒法處啊。
  再商量了一些細節后，張恪便離開學校，回了市舶司衙門。找到周通，交待了一下給學校批一筆銀子及汪張兩人編制的事情后，周通倒是爽快的應下了。如今市舶司，倒是財大氣粗的，手頭上掌握著不少現金流。光是當初給清江船廠下了十艘海船的訂單，所付的訂金，由于市舶司主動放棄了那些船，如今那兩萬兩銀子又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而且，從海外拉回來的木料，如今還堆積在港口，那些是隨時可以變現的。隨著海貿在未來可見的興起，那些上好木料的價值也跟著水漲船高了。比如鄭浩，若不是如今手頭上現銀不夠，這十幾萬兩銀子的木料，他都恨不得給包圓了。唉，船廠這段時間雖然一直在掙錢，許多商人都是拿著大把現銀來買船，哦，不是，是來搶船的。可惜，為了盡速提高產能，需要花錢的地方也很多啊。好在，年后就會有第二次出海，到時候會有第二批木料運回來。鄭浩大約估計了下，這個周期內，船廠應該是不至于斷了原料的。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跟周通做了約定，那些木料要優先向船廠供應。

  這些事情，張恪倒是從來不插手的，而且目前來看，他們都干得不錯，互相之間也能很好的配合，這就夠了。即便中間產生什么問題，相信在市舶司這個統一的旗幟下，也能協調好的，畢竟大家是一伙的嘛！眼見各部門都運轉正常，張恪自然很高興，這正是他想要的市舶司的狀態：各部門各行其事，卻又能保持良好的互動溝通，協調配合一起朝著大方向共同進步！
  回到市舶司后院，到了房門口時，卻見門開著。張恪料想，應該是高芝派來的人正在幫他收拾打掃房間的。自哈尼離開后，張恪的生活起居，便一直是高芝派人來料理的。不過，張恪倒是一直都不見其人的，反正他照常去上班，房間也一直被收拾得干干凈凈的，換下來的衣服也有人拿去洗好，再放回來，至于對方什么時候來做的，他還真的不知道。今天，也是因為市舶司里沒什么事情，便早早的回來，倒是沒想到，會遇到人。既然遇到了，那還是進去打個招呼，道個謝吧，總不好假裝沒瞧見，就轉身走掉吧？
  張恪跨門而入，望向正坐在床邊，疊著衣服的人，卻是愣住了。那人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有人忽然間闖進來，也是被嚇到了的樣子，舉手掩著嘴，一臉的驚愕狀，呆呆地望著張恪。卻說眼前的人，并非高芝派來的丫頭什么的，而是高芝本人。
  “怎么是你啊？高小姐。”
  “張……，張公子，我……我也是沒什么事做，所以……，所以就……。”就了半天，卻是再說不出來什么，而張恪卻還是一臉懵逼狀。
  難耐的靜寂過后，高芝強自抬頭看了眼張恪，卻見他眉頭緊皺著，似乎在苦惱的樣子。那一瞬間，高芝芳心一緊，腦袋中一片空白，失落，悲傷，自憐自艾等等情緒接踵而至。終于，她用手撐住床沿，讓自己站起來，卻感覺雙腿發軟，幾乎站不穩。勉力邁開步子，從張恪身邊走過。擦身而過時，眼中不自覺的落下淚來。
  忽然，她的手就被抓住了，高芝站穩身軀，側頭回望，模糊了的視線里，對方緩緩地轉過身來，站到了她面前。此時此刻，張恪就是再傻，也知道了這個女孩子對他的情意了：非親非故，能為了他做這些，這不會僅僅是因為他們之間是朋友的關系。不需要，也不應該讓她再出口說什么了，張恪也做不出裝傻充愣這種事兒，那樣就太過無恥了。盡管他還沒有想清楚，未來要怎么做，但他也做不到無動于衷，就這么讓她離開的。他是可以對任何人鐵石心腸的，但對這樣一個默默為自己付出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怎么忍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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