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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章 徐尚的野望


黑龍城。

自人族創(chuàng)建國度,悠悠歲月里,人事變遷,滄海桑田,無數(shù)可歌可泣的故事在這片土地上演。作為四大邊城之一的黑龍城,卻是所有的城池中,最最命運多舛的。

作為直面北境虎狼等強悍異族最近的大城,自建城以來,黑龍城便多次因戰(zhàn)火而毀,復(fù)又重建,這座城市究竟經(jīng)歷過多少次輪回重生,已經(jīng)很少有人還能記得清了。朝廷自來都是極為重視黑龍城的,為了應(yīng)對北境大敵,人族最為精銳的部隊更是長期駐守于此。為了不讓這座大城沒落,不僅賦稅減免,還有許多其它方面的扶持政策,為的就是讓這座實際上承擔著北方防務(wù)重責的大城始終保持足夠的活力,夯實其底蘊,使其持續(xù)發(fā)揮作用。而私下里,民間百姓不叫黑龍城為“城”,而是叫“堡”——黑龍堡。因為它承載的軍事色彩如此的厚重,與人朝的其他城市殊為不同。

特殊的地理位置,賦予黑龍城特殊的歷史使命,但在這背后是一次又一次的戰(zhàn)火蹂躪,百姓的生死離別。而它就這么頑強地一次次的輪回重生,仿佛打不死的小強一般,屹立在人朝北方。

張恪隨著震遠鏢局的車隊來到黑龍城后,在北城門口雙方便分道揚鑣了。張恪自行帶著哈尼和傾城步行走在黑龍城的大街上。傾城的出現(xiàn),引來了許多人的側(cè)目,不過,一開始時,大家也只是因為他們不凡的外貌而多加打量而已。在黑龍城,平常也不乏異族到訪的。除了在戰(zhàn)時,會采取臨時關(guān)閉城門,實施戒嚴的措施,謝絕異族來訪外,其它的時間,只要進行正常申請登記,都是可以進城的。因此,對于城中出現(xiàn)狐貍,大家并不會感到奇怪。

不過,張恪及傾城這對組合的出現(xiàn),倒是慢慢的令人想起了一個久違的名號——白狐公子。雖然事隔多年,但在黑龍城卻還是有不少人記得這個喝號的。當年,少年張恪識破狼族陰謀,并在談判時直斥狼王的事跡,被刻意的宣揚開來,目的是為了激勵百姓和將士的士氣和血性,有點類似于現(xiàn)代宣揚“戰(zhàn)斗英雄”之類的舉措。這種事兒在其它地方或許只會被當作“趣聞”來看待,但在常年籠罩著戰(zhàn)爭陰影的黑龍城,這卻是頗受追捧的。黑龍城比起張恪到過的其它地方,顯然是更具尚武精神的,對于勇猛之士,也更加的敬重,這自然是與其特殊的戰(zhàn)略地位有關(guān)的。雖然大家并不認識張恪本人,但因為傾城實在太奪人眼球的關(guān)系,讓人很容易便聯(lián)想起“白狐公子”這號人來。雖然這在當年只是很短暫出現(xiàn),但還是不乏有心人還記得的。

再加上,去年的虎狼之戰(zhàn),最終因為人族的介入,令得原本節(jié)節(jié)敗退的虎族,反敗為勝,甚至人族還有一支小隊深入狼窩,將狼王狼后都給俘虜了過來。這一傳奇般的戰(zhàn)績,可說曠古未有,一度令人難以相信。而據(jù)說,主導(dǎo)此事的人中,就有白狐公子張恪。其實相比起來,白狐公子的名頭是要比張恪這倆字還有名氣的多的,有許多人并不知道他們所津津樂道的白狐公子本人名字叫做張恪的,或許也是因為白狐公子這個外號聽起來確實是比張恪這倆字兒更為“拉風”吧。

對于一路上,百姓的指指點點,張恪也漸漸的感覺吃不消了,耳邊隱隱傳來“白狐公子”的叫喚聲。張恪其實是不怎么喜歡這個外號的,總感覺不像什么正經(jīng)名號,反倒像是個二世祖。不過,卻是沒有想到,事隔多年,居然還有人記得這么一說的。張恪不由得抱著傾城加快了腳步,帶著哈尼走向城主府。

黑龍城城主,徐尚徐弘達聽聞張恪來訪,連忙命人將其請至客堂招待。對于這位背景深厚的年輕人,盡管在品級上雙方有著不小的差距,但徐尚知道自己在他面前,還真的沒有什么資本好裝大頭的。除了對方與京城周太師家有著特殊關(guān)系外,尤其去年軍方在北境戰(zhàn)績彪炳,甚至連狼王狼后都俘虜了回來,大漲了人族的氣勢,而據(jù)他所知,張恪在這其中,甚至可以說是靈魂人物,起到了關(guān)鍵的作用。雖然具體的情況細節(jié),徐尚不太清楚,但確實從種種跡象可以看出來,這個年輕人是頗受各方的重視的。

年初的時候,就有關(guān)于朝廷打算要在邊境設(shè)互市的消息傳到了徐尚的耳朵里了。而據(jù)說這個主意便是張恪提出來的,而且獲得了袁統(tǒng)帥所代表的北軍的大力支持。黑龍城在地理上,確實是處于不利位置的。由于長期處于戰(zhàn)爭的威脅中,黑龍城的經(jīng)濟一直得不到發(fā)展。但若是能與北境各族化敵為友,大家和和氣氣做生意,那黑龍城在地理上就會化劣勢為優(yōu)勢,其發(fā)展的前景,還是頗令人期待的。去年剛剛接任城主一職的徐尚,自上任以來,便一直在為黑龍城的發(fā)展而冥思苦想著。其實歷任黑龍城城主,也都曾經(jīng)為此殫精竭慮,付出努力過。雖然朝廷為了北方的安定,一直都在為黑龍城持續(xù)的輸血。但是,但凡有點志向的,想要做出一番政績的,誰又真的喜歡這種一直被供養(yǎng)的狀態(tài)呢?而一直以來,之所以大家都說黑龍城城主不好干,或許最大的根源就在于此:經(jīng)濟上不能獨立,底氣不足啊。雖然北軍一向謹守本分,不會來干預(yù)地方事務(wù),然而一個只能靠著別人供養(yǎng)過活的人,又能硬氣到哪里去了?這是歷任城主心中的痛,然而,他們努力過、嘗試過,卻無一例外的無功而返。一年又一年的,朝廷都要給予黑龍城大量的經(jīng)濟及物資援助,但是,沒有人對此提出異議,因為大家都明白這一切的癥結(jié)所在。總之,所有人都對黑龍城的發(fā)展不抱什么期待,但大家也都認為它必須存在下去。它存在的意義不在于為國家貢獻多少稅收,事實是朝廷年年還都要往里搭錢。但它是人族直面北境各族的中心城市,它是一種象征、一種信念,它有必須存在下去的政治理由、軍事理由。

去年,北境虎狼大戰(zhàn),狼族損失慘重,并最終不得不簽下不平等的和平協(xié)定,以換回被俘虜?shù)睦亲咫p王。這件事情,讓苦思已久的徐尚,看到了黑龍城發(fā)展的一絲曙光。黑龍城想要謀發(fā)展,首要及必要的條件,便是北境的和平,而如今,它似乎降臨了。盡管,許多人都覺得那一紙所謂的和平協(xié)定,并不怎么牢靠。可是徐尚卻不想在他這一任上碌碌無為,得過且過的,他想要求進步,想要做一些事情,想要為黑龍城留下點什么,他想要試一試,這是身為黑龍城城主徐尚的野望。

可是,就在他摩拳擦掌想要有一番作為的時候,一個消息又將他剛被激發(fā)起來的熱情給澆滅了。朝廷一紙公文,令張恪在邊境線上建立互市市場,開展與北境各族的貿(mào)易往來,并著黑龍城及周遭城鎮(zhèn)、軍鎮(zhèn)予以配合。那一天,徐尚拿著那份公文,看了許久許久,最終還是只能長嘆一聲。他不清楚,朝堂這一決策背后的動因,然而,這不重要了,他之前的所有想法,如今已然都成了空想。唉,時不利兮啊!既然朝廷已經(jīng)決定開設(shè)互市了,還讓黑龍城配合,那主從關(guān)系便已經(jīng)確定了,往后便老老實實的做配角吧。本來黑龍城,在政治、軍事等方面的自主性就不高,如今連經(jīng)濟的主導(dǎo)性也失去了,那還有什么好蹦噠的,乖乖的當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二世祖”吧。經(jīng)此一事,徐尚算是真的明白了為什么大家都不怎么愿意來黑龍城當這個城主了,以至于這個位子竟然意外的落在了自己身上。唉,真的是讓人心灰意冷啊!

本來在府中閑坐的徐尚慢吞吞的換了身正式一點的衣服,走向客堂。一邊走一邊心想,朝廷發(fā)文讓他配合張恪的工作,不過這幾個月來,對方倒是不曾找過自己的,今天突然上門了,想必定是為了互市的事情吧!徐尚雖然沒有去互市的工地看過,但有關(guān)它的消息,卻是不脛而走。畢竟兩地相隔不算太遠,而且那邊所需要的大部分物資都要通過黑龍城轉(zhuǎn)運過去,因此如今兩地人員往來極為頻繁。而從他們傳回來的消息來看,那里的建設(shè)一直都在穩(wěn)步、快速的推進中的。依徐尚想來,除了互市的事情外,張恪想必也不會有其它事找他的,兩人之前雖然有過一次見面,但這當然還談不上有交情的。既然不是私人拜訪,那便只剩下公務(wù)上的事情了。對于這個某種程度上“破壞”了自己發(fā)展大計的年輕人,徐尚心理上其實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想見他的,但職責所在,他還是得收拾心情去面對的。

張恪帶著哈尼和傾城進了城主府,對于徐尚的種種復(fù)雜心緒,他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次來訪,他是抱著要與黑龍城進行捆綁與合作的態(tài)度來的,也做好了要出讓一些利益的思想準備。總之,要促使雙方走上合作共贏的道路。對于只有一面之緣的徐尚,他并不了解其為人,上次見面時,對方倒是表現(xiàn)的很客氣,只不過,今天在利益面前會怎么樣,卻又不好說的。盡力而為吧,張恪一邊喝著茶一邊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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