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 章 風聲
黑龍城,城主府。
在與徐尚談妥了合作事宜后,徐尚親自草擬了一份協議,對雙方的合作條款及權責進行確認,又正式復抄了兩份后,兩人便分別在上面簽字畫押了。這份文件,只對雙方個人有約束力,但卻談不上有真正的法律意義。畢竟這只是他們倆人私下里商定的,更像是合同而不是法律文書。但是,正所謂人無信不立,雙方自然也都有義務確保其落到實處。
徐尚對于張恪最后并沒有殺他的“價”,多少還是有點意外的。張恪最后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已經說明了他對于自己所提的那幾個條件背后的用意,其實是看穿了的。尤其是那兩個條款,明顯是對黑龍城比較利好的。能夠談下這份“合約”,徐尚自然是心滿意足的,只不過,最后讓他有點在意的是:張恪這個年輕人,嘖嘖嘖,有點看不懂啊!年紀輕輕的,卻透露著一股“深謀遠慮,少年老成”的味道。看來周勃周子興,倒確實是培養了一個了不得的弟子出來了,也難怪這么年輕便能深得皇帝的器重,這些年來倒還真的做了不少實事的。在年輕一代里,更是聲望無出其右者,如今看來,的確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啊。雖然張恪目前的品級還夠不上“大員”一列,但其手中所控制的“市舶司衙門”和“黑龍互市市場”,卻已然有向人朝經濟的半壁江山發展的勢頭了,委實是不可小覷的,某種程度上,其實際掌握的權利并不輸于站在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的。看來,以后對于這個小伙子,還是應當予以更多關注的。
張恪離開城主府時,徐尚親自將其送到了門口,依依惜別。不管怎樣,對于結果,倆人看起來都是感到滿意的,彼此之間關系便也顯得近了許多,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走到大街上,張恪見天色將晚,考慮了一下后,便帶著哈尼和傾城去往胡不歸的住處,打算在他那里對付一宿。沒想到,在胡不歸家里,倒是遇到了出來辦事的趙常山。問過之后,才知道趙常山此次是出來采購物資的,而且已經差不多了,若是晚一天的話,大家倒是碰不上了。見到趙常山,張恪倒是想起一事,說道:“黑龍互市市場,很快就要開市了。趙大哥回狐族后,不妨問一下白姑姑她們,有沒有想要在市場里開個店鋪。若是有意的話,我可以給你們預留一個。”
胡不歸聞言,首先贊同道:“那就留一個吧。她們一年里要出來好幾次采買各種物資,有個自己的地方總歸方便許多。再說,狐族內也有些自己的特產的,比如自釀的酒啊什么之類的,也可以拿去那里售賣嘛,何樂而不為呢?”
幾個人聞言,都看了看他:這家伙,估計又是惦記著人家狐族的自釀酒了。不過,他說的話倒都是在理的,于是,趙常山便也點了點頭,答應回去后便問一問。幾個人,在胡不歸家里一起吃了頓飯,次日一早,趙常山啟程回狐族,張恪他們則與胡不歸一同去往城外的軍營,拜會袁煥。
自狼軍北歸后,已經過去了幾個月,目前來看,狼族一切如常,但人朝北軍卻并沒有放松警惕,始終讓斥候隊嚴密監控著北境方向。盡管,已經有了火器這一逆天的神物,但據唐鋒所言,受限于材料、工藝等原因,震天雷和火油彈的產能是沒辦法在短期內就大舉擴張的,因此大家還是要省著點用的。這種東西畢竟是屬于消耗品的,既然不可能無限量供應,那也就意味著扔一個就少一個的,所以大家使用時還是要悠著點的,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嘛!有好東西自然不能不用,但以往的技能包也不能就那么放棄掉的,因而當張恪和胡不歸他們走進軍營后,看到的便是如往常般熱火朝天的訓練景象。練習騎射的、刀槍劍戟的、拳腳功夫的,當然還有練習投擲的。
張恪看著這些,不由得贊賞的點了點頭。無論在什么時候,武器裝備進步到什么程度,但“人”作為一支軍隊的主體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如果因為裝備升級了,軍隊就開始漠視“人”本身的作用,不再嚴肅對待日常訓練,那這支軍隊早晚也是要廢掉的。顯然,袁煥他們并沒有被一時的勝利沖昏了頭腦,這一點確實是令人欣慰的。
張恪他們在守營校尉帶路下,在往帥帳而去的途中,忽然有個一身盔甲的將軍朝著他們走了過來,攔住了去路。那名將軍先是禮貌地朝著胡不歸抱了抱拳:“拜見胡宗師。”
胡不歸趕緊回禮:“孫將軍,安好。”見其眼睛盯著張恪,連忙主動出言介紹道:“這位是張恪張敬之。敬之,這位是孫陽孫將軍,乃是袁帥的愛將。”
孫陽?原來這位就是“北境觀兵”時,紅方的指揮官啊,看著倒是威武不凡的。北境觀兵時,雖然這人慘敗于李如松之手。不過,這還真的是“非戰之罪”的。當日,張恪也全程看了整場演習,也大概聽過之后的復盤。對于孫陽的指揮調度,大部分人都表示很難說有什么大的過錯和失誤,之所以慘敗,主要還是因為對于火器完全不了解。換個人上的話,大概率也不會比孫陽做得更好的。而且當日畢竟只是演習,有許多條件及設定的限制,若是實戰的話,結果或許可能還會有所不同的。畢竟實戰的話,還要考慮到軍隊面對生死存亡的態度和意志品質等等因素。
孫陽與張恪互相致禮后,孫陽看著他道:“本將聽聞,張公子參與了那些火器的制造,不知此事屬實嗎?”
“嗯,張某確實在這件事情上出了些力氣,不知孫將軍此問,是……?”
“呵呵,張公子不要誤會。火器于我人族,其利甚大,說它是我族的守護神器也不為過的。雖然演武時,敗于其手,但孫某對此只有欽佩之情。當日戰敗后,孫某便多方打聽了一下關于火器的事情,剛剛得知張公子來了軍營,便特意趕過來打個招呼,表達一下敬意。”
張恪聞言,趕忙躬身行禮,連聲道:“不敢當不敢當,火器的事情,張某只是出了個主意而已。大部分的研究制造工作,都是唐龍宗師帶領著我朝的能工巧匠完成的,張某不敢居功。”
孫陽聞言倒是沒有與他爭辯什么,皺眉想了想后,顯得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最終他還是道:“自演武過后,孫某與李如松將軍也算不打不相識,孫某在那之后,便和李將軍常有往來。有關張公子的事情,還是從他那里知道的。”
張恪點頭,表示明白。去年,他和李如松一道從京城帶援軍北上,也算是共事過的同袍吧。只不過關系嘛,倒也談不上如何親近的。但聽孫陽所言,李如松想來倒應該是說了自己好話的。孫陽續道:“前不久,孫某接到李將軍從京城送來的一封信。在那封信里,李將軍隱晦地提到了一件事,讓孫某有些在意。孫某聽說張公子與唐宗師家交往密切,便想著趁此機會向公子打聽一事。不瞞你說,此事已令孫某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多日了。”
張恪與胡不歸互望一眼,能令孫陽如此在意的,那應該不是什么小事的。張恪皺眉看著他道:“哦?是和唐宗師有關的嗎?孫將軍請直言無妨,張某必定知無不言。”
孫陽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沒人后,朝他們湊近了些,小聲的說了幾句。聽完后,張恪目光一凝,瞪著對方。孫陽點了點頭,又道:“這件事情,各方應該都是諱莫如深的。若不是李將軍的來信,隱晦的提及,在此之前,孫某還真的不曾聽到過任何風聲的。李如松雖然憂心忡忡,但這個事情,顯然他是做不了什么的,心憂難解下,才忍不住寫信和我提了提。據說皇帝陛下如今和唐家之間似乎關系有些緊張,而唐宗師更是已經命令唐家的所有工坊停工了。對外的說法是,工坊需要做一番整頓。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唐宗師或許是在借此表明心跡的,但是也有可能唐老他……,唉!”
孫陽沒有說完,但張恪已然聽明白了:唐宗師也有可能是在向皇帝表達不滿。怎么會鬧得這么嚴重的?為什么這么大的事,沒人跟他說了?其他人不說,為什么老師的來信中,也沒有提及呢?難道,這事兒其實比聽到的這些還要嚴重?以至于老師都不敢跟他說起?皇帝和唐家究竟是為了什么事產生嫌隙的呢?這事兒還確實是很嚴重的,因為涉及到的雙方,是人朝最重要的兩個家族。楊家和唐家,絕對是人朝歷史最為悠久的兩大巨頭,沒有之三。楊家作為皇家,世享尊貴,自不必說;而唐家,只看唐氏莊園大門上的那副門聯:“與國同休”和“安富尊榮”便可見其在人朝的地位,與楊家相比同樣是不遑多讓的。而若是這兩家的關系真的出問題了,那當然是很嚴峻的情況。也難怪,孫陽會表現出焦躁不安、夜不能寐了。不過,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事兒,實在是太過敏感了,以致于周勃竟然沒有對遠在北方的張恪提起過只言片語。
張恪有些煩悶的想到:這才剛稍稍的解決了一點外部的威脅,如今內部又有了危機,奈何奈何!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相比起來自外部的威脅,內部的問題或許還要更為的兇險和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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