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帶新兵？那不好吧！？”趙澤看了看肩上的那一道拐，自己都還被人喊做新兵蛋子，他何德何能啊。

　　馬德明停了下來，認真地看著他，“明年擴營，今年年底偵察連的新兵單獨組建一個新兵連，我全連幾乎都要搬空。你要真不想去新兵連帶新兵也行，但你和李昭的私人恩怨不用這個冬天弄弄平，明年是準備做榜樣給新兵看不成？我需要的是骨干，是不扯后腿的骨干。趙澤，你明白我的意思？”



　　以趙澤的靈光，他哪里不懂馬德明的意思。

　　李昭是一班的訓練尖子，是馬德明眼里的骨干。他趙澤是三班的傳人，是老郭介紹給馬德明的骨干。不管馬德明承認不承認，三班在未來幾個月的時間內，都是趙澤的三班。

　　在明年新兵下連之后，偵察連擴編成兩個連。一個武裝偵察連，一個儀器偵察連。趙澤無論去哪個連，必定也是骨干。就算馬德明不認為他能干班長的職務，那他這個副班長也順理成章。

　　只是他和李昭之間的矛盾，必須要有一個出口。能在馬德明手里化解最好，如果不能化解，那勢必會造成骨干間的內耗。

　　馬德明想把這兩個人捏合在一處，眼下李昭深受打擊，是趁虛而入的最好時機。而且據老馬這大半年的觀察下來，趙澤這貨雖然有時候仍舊跳脫，但比起新兵連的時候，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觀。

　　兩個人都有問題，但逃避總不是辦法。參謀長說的對，新兵下連之后，他總不可能再把三班放在菜地里浪費。

　　老馬心里打定了主意，揮了揮手，“算了，問你也是白問。今年新兵你們兩個都不要去帶了。讓馬小駒帶幾個老兵去。你們老老實實地給我呆在偵察連，冬訓好好表現！”

　　“連長！”趙澤確實不想和李昭呆在一起，他寧愿在菜地和茄子辣椒為伴，也不愿一天到晚看見那張耀武揚威的臉。

　　“多說無益，別說我搞一言堂。老子沒那個空管你們這點小情緒。”馬德明直言不諱，“我們這是部隊，是上陣殺敵的，不是搞心理建設的，講的就是服從命令，聽從指揮。沒有條件，創造條件，面對困難，直面困難。你的困難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打小鬧，而我的困難，是要帶著你們這幫蛋子和明年下來的那幫新蛋子們，把孫笑生打到滿地找牙！他能逃一次，他還能給老子逃兩次？你能給我叫苦，我他娘找誰去叫苦？你要想不開，去找指導員！”

　　那邊指導員蹲在地上啃哈密瓜，聽見老馬隔得老遠在點名道姓地說他，于是站起來問，“喊我呢？有事嗎？”



　　老馬沒做聲，只是看著趙澤。

　　趙澤抬頭看天，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特么鬧哪樣嗎！兩個不相干的瓜，你非得扭一塊去！

　　指導員放下了手里的刀，端著一盆切好的哈密瓜迎了上來，“趙澤啊！來來來，吃瓜，吃瓜！”

　　趙澤舉了舉手，給指導員看他手上的槍油。指導員道：“連長剛和我談了，你也不要有心理包袱。郭從軍犧牲了，三班還得你來帶。有什么困難，找連長……”

　　馬德明皺著眉看了過來，指導員連忙改口，“找我也可以，也可以的嘛！”

　　說著，就拍了拍趙澤的肩膀，摟著他往出走，一邊走，一邊苦口婆心。

　　“至于明年，你是想去武裝偵察連，還是想去技術偵察連。你大可以提。你和馬連長的那些小矛盾，在我看來都不是事……一家人一起過日子，哪里還能沒有矛盾，你說是不是？誒，這個時候，你就要發揚你的個人風格。老馬這個人，你也知道，脾氣沖，不好相與……可我不是也好好地跟他在一塊兒呆了半年？是，我知道我只是個政工干部，軍事上的事當然老馬得說了算，可我畢竟也是你的指導員，你要是心里堵得慌，歡迎你隨時來找我，連部又不鎖門，你說是吧……我能解決的，我一定為你解決，我不能解決的，咱們再一塊兒找連長……我相信老馬這個人，他也不會拒人千里之外，他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叨叨叨，叨叨叨……

　　趙澤一聲不吭，舉手投降。



　　但不管怎么說罷，菜地班這幾個月，沒有白努力。

　　老廣興奮地當即就跑到指揮所通訊班，花了兩塊巧克力的代價，從女兵們的手里往菜地搖了一個電話。表哥聽到了這個消息，愣了半晌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墻上還掛著用餐牌，那上邊還有老郭的名字。

　　表哥放下電話，回到班上，對著那名字，看了整整一下午，直看得兩眼模糊，流下淚來。

　　班長……

　　這敦實的漢子，捧著那用餐牌，坐在門檻上，哭得撕心裂肺。

　　狗腿子溜達進了院子，遠遠地望著偵察連的菜地班宿舍，默默地趴了下來……

　　A、B師在今年的對抗充滿了戲劇性。在兵棋推演的過程當中，誰也沒料到演習的進程居然如此曲折。先是紅軍的敵后偵察分隊慘遭藍軍炮襲團滅，接著根據演習預案，藍軍師直被戰術核武器突襲覆滅。失去了指揮中樞的藍軍在參謀長和副師長的帶領下，各團各自為戰，和紅軍展開了大范圍的穿插機動，充分發揮出了重型機械化步兵師的火力和裝甲優勢。他們與紅軍攪合在了一處，使得戰斗進入到了白熱化。導演部不得不通過人為干擾叫停這種瘋狗一般的戰斗。

　　隨后藍軍偵察單位混編防化連偵察兵，一舉深入紅軍腹地，成功引導了戰術核武器對紅軍指揮部實施了報復性的核打擊，導致紅軍指揮體系完全癱瘓，各部隊陷入群龍無首的尷尬境地。

　　在沾染區域通路開辟之后，藍軍再一次體現出了重型機械化的裝甲機動優勢和火力優勢，他們壓縮小快靈的紅軍集群，混雜著來自各團的步兵單位有效地實施了裝甲突擊作戰，紅軍的輪式裝備受限于火力和防護的劣勢，又失去了機動的空間范圍，被藍軍步兵穿插分割，最終導致崩盤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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