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和老馬的意見一致，關于集訓人選問題，唯獨對趙澤，他沒有反對意見，但卻極力反對與老廣同行。

　　這人怕苦怕累還怕死。偵察兵集訓，是常人難以忍受的折磨。老廣一個人，能把其他三個人全拖溝里去。這樣子，就算去的是三個精銳，也毫無意義。



　　只是趙澤在連部絲毫沒給面子，就像跑五公里人都有一個生理極限一般，老廣這個人，他心里有一道障礙。只要帶著他突破了這道障礙，以后的老廣，就一定能成為偵察連的中堅力量，一點都不會比李昭差。

　　“你們只看見了老廣的缺點，但對他的優點視而不見！他對目標計算的速度，你們可曾見識過？我見過。他腦袋很靈活，身體也很協調。偵察兵集訓嘛，如果我猜的沒錯，本來就是為了突破極限而組織的。雖然我不知道這個極限到底有多高，但有我和羅建有在，我想相信他一定能跟上我們的腳步。就算是倒下，也是我們三個一起倒下！”

　　他說這話時，完全沒顧及李昭的感受。馬德明沒想到趙澤這么堅持，心里已經有了些動搖。

　　不管怎么說，這幾年才有的一次集訓，本來應該留給偵察連的骨干。但放眼全連，能稱之為骨干的已經是鳳毛麟角。一次抽四個骨干去集訓，時間還是將近兩個月，這對原本就不富裕的偵察連來講就更是雪上加霜。趙澤和李昭都能稱為骨干，李昭走的是系統路子，這一年來更是多了一份沉穩。而趙澤更像個野小子，在菜地的時候，就看得出這是個沖動且搏命的主，非常適合偵察兵集訓這樣的熱鬧場面。他們兩個骨干帶上羅建有和邱實兩個，可能也確實是一個解決方法。

　　只不過這樣一來，李昭和趙澤就并不會輕松。

　　趙澤拍胸脯表態，“我不怕，同進退，共榮辱！”

　　他看了一眼李昭，李昭并不是很服氣，但既然話已經講到了這個份上，加上馬德明看上去已經有了主意，他只能被迫接受。

　　“我六月份軍考，這次集訓對于我而言，意義遠沒有三班大。既然三班長愿意，我還能說什么？但是離集訓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我們要抓緊時間強化。”

　　老馬大手一揮，“除了冬訓考核，你們一班自行安排訓練內容！”

　　李昭聞言這才面露滿意，敬了個禮，和趙澤一起回一班去找老廣和表哥的麻煩去了。



　　邱實什么檔次？

　　邱實屬于沉浸于家中長輩關懷備至、出門小車、入門可樂的檔次。為了父親對他的期望，指望將來回到了村里，能靠他當過兵的身份競選一番生產隊長的檔次。

　　他屬于別人當兵要花錢，他當兵政府給補貼的檔次。

　　從祖國的最東南，一架飛機飛到了祖國的最西北，落地張嘴就是“譜尼阿姆，什么鬼地方？”的檔次。

　　在新兵連時，老廣便就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物。趙澤體能墊底的時候，他跑二十三分，堪堪及格，而在菜地班，趙澤五公里跑進了優秀，他仍舊二十三分及格的檔次。

　　但在演習中，老廣懷揣著B師偵察分隊具體位置的地圖，在黑夜中，跨過黃沙和溝渠，只用了三十三分鐘就跑出了八公里，并且成功引導了師炮兵群對敵人的毀滅性打擊。

　　在師直部隊拉練過程中，他緊跟趙澤的腳步，五公里越野也只用了十七分多了那么一點點。

　　他平常是個不想用盡全力的人，但趙澤了解他。他只是個不愿意浪費體力的人，一旦他認為有必要，他比這身邊的任何人都值得信賴。

　　偵察兵集訓，為期一個半月。是軍區所有偵察兵都想去的盛會。不用猜，那里將會十分辛苦，甚至變態。老廣總說他在A師沒什么活下去的欲望，總是抱著得過且過的精神，應對他這兩年的軍旅生涯。

　　用他的話說，不打仗，練什么都是花架子。



　　沒勁。

　　不知道他去了軍區集訓之后，還有沒有這個想法。

　　部隊帶回營區，老廣吆喝著開了一桌天百喜。肖班長和劉班長湊了兩個角，老廣撕了幾節衛生紙，準備當做懲罰貼臉上用的。三人拆開兩盒卷了邊的撲克牌，就等著趙澤的加入。

　　但趙澤和李昭從連部回來的時候，他們帶來的消息震驚了老廣一整年。

　　“集訓？”老廣的眼里滿是不敢相信，嘴角抽搐著，臉上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李大班長，你看我長得像集訓嗎？”

　　李昭呶了呶嘴，指向趙澤：“他推薦的，別看我！”

　　肖班長嘿嘿嘿地笑了起來，“軍區集訓啊？哎呀，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老廣頓時就慌了，“怎么？很累么？”

　　肖班長一邊洗牌一邊讓趙澤坐下，看熱鬧似的說：“看過《沖出亞馬遜》嗎？”

　　趙澤點頭，老廣搖頭，電影嗎？他從來不關心這類影片，覺得挺傻，很幼稚。



　　肖班長發起了牌，趙澤道：“不是電影，是去年軍報上的事。國際偵察兵集訓，很苦。肖班長，我們軍區的陣仗很大？還是我們有人參加過？”

　　“有！”肖班長道：“老郭就參加過，還有幾個都退役了，就前年的事。”

　　三班幾個貨一聽老郭，神色頓時暗淡了下來。肖班長也覺得自己犯了菜地班的忌諱，便轉移了話題，“我那時還是新兵，反正聽著就挺恐怖，你們做好心理準備。來來來，打牌打牌。”

　　老廣捏著手里的牌走神，心里開始打退堂鼓，眼巴巴地看著趙澤和李昭，“這個集訓，我能不能不參加？”

　　李昭冷笑了一聲，“你以為你有得選？名單已經報上去了。”

　　趙澤拿過了他的牌，交給了李昭，“行了，我看你今天的牌是打不成了，不如我們去跑個五公里？”

　　表哥難得呵呵呵地幸災樂禍，卻沒成想被趙澤也一并拎了起來，“你也別閑著了，你也上名單了！”

　　表哥：“……”

　　三人起身，肖班長追在他們后邊，“牌呢？不打了？”

　　趙澤揮了揮手，“等我們去服務社買兩副新的，這兩副都包漿了，肖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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