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來梁上君
“姑娘,姑娘請留步,可否告知老身,你們是哪位的家門,今日恩情,來日老身必差人送上重謝。”
“家門便不必知道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家姑娘名喚唐之幾。”
彩衣說完便出去了,正碰上進來尋人的洪守陽:“姑娘叫你了。”
“這不是來了嘛,走吧走吧。”
二人說著話漸漸離去,只剩老夫人一人躺在榻上,心里默念著那個名字,“唐之幾”。
之幾一行人收拾得當便又上路了,雖然上午走得很快,但這里是偏離了他們原本的路線的,趁著還是白天,穿過鎮子稍微繞些路也能到嵩山,只是和原計劃有所偏差罷了。
當初決定冒險超近路走虎口山,就是為了節省時間,如今一番折騰,反倒要用更多的時間,但事已至此,一行人也只能如此。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一行人緊趕慢趕,終于在第三天的上午到達了本次行程的終點:嵩山。
果然,連古人都贊不絕口的郊游圣地,風景果真不凡。
一路上,行人雖不密集,但也是絡繹不絕的,在山下的客棧安頓下來,在大廳找了一處角落坐下,要了招牌的茶點,便開始感受這熙熙攘攘的人間煙火。
大廳里也坐著不少衣飾各異的人,所以之幾的打扮并未招來多余的目光。
“磞!姓常的給我滾出來。”
突然,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傳來聲響的地方,只見一名彪形大漢走進客棧,將方才飛入客棧砸碎了一張桌子的巨錘提起。后房的掌柜聽到動靜趕緊跑出來,上前攔住大漢說道:“壯士,我嵩下客棧與你無冤無仇,你無故毀壞我店里的東西,這么做,不太厚道吧。”
一聽這話便知道,這客棧的掌柜不是那些個沒見過世面的,想來這種打砸的事情這里時有發生,瞧這掌柜說話有板有眼,估計是處理過不少這種事情了。
“馬掌柜,在下無意冒犯,只為尋仇而來,待我完事之后,自來賠償您的損失。”大漢見了掌柜口氣明顯尊敬了些,手里的巨錘也放在腳邊,說完對著掌柜抱拳行了個禮,再次拾起巨錘,就要繼續找人。
馬掌柜哪里能容得下他這般胡鬧,一個箭步又攔下他說:“壯士,既然認得我馬某人,想必也該知道我這兒的規矩,我不管你們有什么恩怨,只要敢在我的地盤兒上生事,便是和我馬某人過不去,那就別怪馬某人出手了。”
“馬掌柜!”
“馬某人再說一遍,你要出去喊打喊殺,我馬某人管不著,可再讓我在自己地盤兒上遇到這種事,江湖上的規矩,壯士應該明白。”馬掌柜說完,瞇瞇眼看了看大漢,便側身讓開了對方的去路。
大漢雖氣急敗壞,但不知是什么原因,雖恨得咬牙切齒,但還是一哼聲,對著馬掌柜抱拳,道:“在下告辭。”
說完又朝樓上掃了一眼,大吼到:“姓常的,你給我等著,我就不信你能在這兒待一輩子,總有我逮著你的時候。”說完氣沖沖就要離開。
卻不想又聽到馬掌柜的聲音:“壯士記得把砸壞的物件賠一下。”說完馬掌柜又會后房去了,完全不擔心前面的大漢是否會賴賬之類的。
之幾一行人坐在角落里,也是看了出好戲。出于好奇,彩衣又開始各種打聽起來。等到該吃飯的時候才回來,當然,收獲還是挺豐富的。
原來,這家客棧的馬掌柜,多年前也是武林中響當當的一號人物,武功身手自是了得。后來偶然救下了一位盲女,對其一見傾心,漸漸厭倦了打打殺殺的生活,便在如愿迎娶了盲女之后,在這里開起了客棧,生活就此安穩了下來。
因為他武藝高強,所以很多人都不會想去招惹他,以前也曾有人自恃武功不凡上門找茬,結果不是被打的落花流水,就是回去沒多久就被江湖中人找上門來。人們這才想起來,他不僅自己身手了得,還有一群身手也同樣不凡的好友。
再以后便很少有人再敢跑來客棧找茬。
這樣一來,剛才的事情就解釋得通了,難怪尉遲安會選這家客棧,原來還有這么層保障在里面。
用過午飯,之幾還是決定下午先出去踩踩點,定好明天玩樂的主要場所。
午后,之幾帶著彩衣和洪守陽在內三名護衛出門踩點,其余人留在客棧休整。
幾人順著官道前行,慢慢的,腳下的路開始不平整,坡路也開始多了起來,遠遠便看見前面就要開始爬山路了,之幾也累得開始喘氣了,但扭頭見彩衣幾人和沒事兒人一樣。
累死累活爬到半山腰,之幾實在走不動了,畢竟想著明天還要走更遠,今天可別累壞了,便想要打道回府,彩衣是看出來了,畢竟到現在幾人都有些累了。
可之幾總不能說自己走不動,萌生退意了吧,便只能找了其他由頭說:“這一路的風景都十分養眼,想必山頂更是一番美景,今日也不早了,這般美景,還是留給明天來欣賞吧,你們意下如何?”
幾人聽了紛紛點頭,于是幾人紛紛打道回府。
暮色漸至,山腳下的客棧燃起了燭火。
夕陽里,山林間的蟬鳴鳥叫聲傳入客棧,之幾一人趴著二樓客房的窗邊,看著這一片山川美景,不禁有些入神。
前世自己還小的時候,跟著母親去外祖父那兒住過一陣子,也似這般山景…
等等!之幾突然回神,心里有些驚覺,自己……好像有些想不起來外祖父的樣子了,是什么時候開始,外祖父的樣貌已經從自己的記憶里慢慢被剝離了?自己死前原本就是要去外祖父那兒的,所以不可能不記得外祖父的長相,那,便是來這里之后了?
“姑娘,怎么了嗎?”
是彩衣,也不知她是什么時候進來的,之幾向她走去,便見她端著木盆走到床邊,這是端給之幾泡腳的,彩衣知道她今天累得夠嗆,便去打了熱水來,給之幾緩解疲憊。
之幾也沒回答她,過去泡著腳便閉上了眼,彩衣也只當是她累極了,沒有出聲打擾。
夜深,之幾原本是睡得很沉的,但還是被吵醒,迷迷糊糊之間,好像聽見開門聲,好像有誰進屋來了,之幾不以為然,下意識以為進來的人是彩衣,但好似想到什么,突然回神,立刻睡意全無。
彩衣關門從來不會這么重,而且若無急事,絕對不會半夜闖進自己的房間,就算拋開這些,彩衣進來不該先同自己打招呼嗎,這都有兩三分鐘的時間了,卻也不見過來自己床帳前。
想到這里,之幾哪里還有睡意,等眼睛適應了黑暗,隱約可見那床帳之外,就在桌邊,坐著一個黑色的人影,因為隔著床帳外加周圍實在黑暗,之幾只能判斷出對方是個男子。
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大半夜的,自己房中莫名潛入一名陌生男人,不管是前世還是在現下,都不是什么好事。
之幾當下就想大喊出聲,因為彩衣就在隔壁,只有自己這邊有點兒響動,彩衣必定能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可又一想,若是還不待彩衣過來,這陌生男子便要殺人滅口,這怎么辦。
主要是不知道此人是抱著什么目的來的,若是普通的梁上君,不外乎就是為財色而來。
劫財?自己過虎口山的時候,那賊人都嫌棄,可見自己并未有露財的表現。
劫色?自己也沒表現出于常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而且自己可以確定沒人看到自己的容貌。
那這人來此的目的就耐人尋味了。
如此,之幾便照舊躺著不動,只有對方不貿然湊上來,自己也便按兵不動,先看看對方耍什么把戲。
正想著,床邊的人影動了,之幾立馬全神貫注。
只見那黑影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路過床前時愣了愣,好似沒想到這屋子里面還睡著人,但并沒有要上前的意思,轉了一圈又去到窗邊,從窗口往外找了找,好像是在躲什么人。
而隨著他打開窗戶,剛才吵醒自己的打斗聲更加明顯清晰了,應該是客棧之外有人在干架,還是帶了冷兵器的那種。男子對著外面學了兩聲鳥叫后便合上窗戶,轉身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之幾現在緊張得直冒虛汗,尤其是手心,汗濕的感覺非常不好,但自己現下卻不能有大的動作,以防讓對方發現自己醒了。
眼看人影馬上就要來到跟前,突然卻拐了個彎,朝著一旁的衣柜走去,之幾現在和對方的距離很近,所以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等確定對方藏進衣柜之后,也不敢有任何動作,但腦子卻轉的飛快,想要立馬解決現在的情況。
正在之幾苦思無果的時候,房門又被打開,這次緊張的可就不止之幾一個人了,藏在衣柜中的人影也跟著警惕起來。
來人進了屋就去到桌邊,點著了房中的燭火,然后來到之幾的床帳前,掀起床帳,是彩衣了。
彩衣見之幾睜著眼,正要開口詢問是否是被自己給驚醒了,卻見之幾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再看之幾不停給自己使眼色,當即便知道有情況,便順著之幾的指示說道:“姑娘,快醒醒,姑娘,外面好像有人打起來了。”
之幾則故作被吵醒的樣子,升了個懶腰,懶懶地開口道:“嗯~彩衣,怎么了這是?”
“姑娘,外面好像有人打起來了,我方才被驚醒,從窗外看了看,好像是幾個武林高手在過招,客棧里好些人都被吵醒了,我怕姑娘這里有什么事,便過來瞧瞧,不想擾了姑娘的好夢。”
“這有何稀奇的,江湖中人哪天不是活在打打殺殺里,不過是無干系者的恩怨糾葛,管他作甚。你這妮子是不是皮子又癢了,想叫我起床好好給你撓撓?”
“姑娘就會打趣我,既然無事,那姑娘且接著睡吧,我在這兒守著您。”彩衣說著走到桌邊坐下,做出一副不走了的樣子。
“也好,有你在,我睡得也安心些。”
二人演的熱火朝天,卻不知,此時的柜中之人,絲毫不顯緊張,甚至松懈得想就地小睡一下。
有了彩衣,現在之幾便不怕了,雖然還是提防著柜中之人,但心中的緊張早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再加上有床帳遮掩,便開始輕輕做一些翻身之類簡單的動作。
半個時辰的功夫,之幾有些熬不住了,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眼皮不受控制得合起,但還是強撐著。桌邊坐著的彩衣也有些坐不住了,但又不好貿然行動。
這時,外面的打斗聲已在一炷香前便平息了,隨之傳來的,是一聲聲鳥鳴,細聽,又不像是真正的鳥叫聲,到像是…
“叩叩叩。”這時,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原本聚精會神的之幾二人同時注意過去,彩衣很快反應過來,起身過去查看,之幾也一時忘了柜中之人,只不過在彩衣開門的同時,眼前好似閃過一道黑影,不待之幾反應,便從窗戶消失了。
而彩衣打開門,卻發現門外無人,彩衣又探頭找了找,只看見拐角處略過一片藍色的衣角,關上門也不覺得有什么異樣,但見之幾已經自己撩起了床帳。
彩衣便走過去說道:“估計是走錯了。”
“是接應。”之幾穿上鞋起身說道。
“您是說…”
之幾走到衣柜前,伸手打開衣柜,里面什么的沒有,回頭看向彩衣說道:“喏,人已經跑了,應是就在你去開門那會兒。”
“那我們要去找馬掌柜嗎,這事兒該叫他知道才行,若今日不是我過來了,這屋里丟了錢財也就罷了,可要是那賊人傷了你可如何是好。”
“外面的打斗聲大家都聽到了,可我們沒有證據證明有賊人進來過,即便是你說出去了,也不一定有人相信,反而容易讓那賊人認出我們,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這對我們來說并不利。”
“那總不能就這么算了吧,我可咽不下這口氣!”彩衣說完生氣地嘟起了嘴。
之幾一時半會兒還沒想好對策,便先上前安撫彩衣,一頓摸頭殺后,又成功用歪理說服了彩衣,讓她先不要聲張,待天亮后去找洪守陽好好商討。
后半夜,由于彩衣的放心不下,之幾便讓她留下來陪自己一起睡,彩衣雖然還是覺得有些越矩,但還是被護主的那一份擔心壓了下去。
天色微微發亮,彩衣便輕手輕腳起身,因為昨夜沒太睡好,之幾并未被吵醒,只是翻了個身繼續做著美夢。
彩衣找到洪守陽,細說了昨夜的經過,洪守陽雖也是非常憤怒,但看得出較彩衣而言更有分寸些,他對彩衣說:“你去照顧小姐吧,這件事我來想辦法,我絕對不允許有人欺負到小姐頭上來。”
彩衣聽了,知道洪守陽會處理好,便沒有過多的建議,打了熱水上樓去了。而洪守陽看著彩衣消失在轉角處,自己也開始思考,要如何為自家小姐討回說法又不叫小姐落人口舌。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女子的貞潔便是不保了,若那賊人是有心為止,這可如何是好,老爺夫人離開時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小姐,若是此事被他們知道了,而自己并沒有給出令人滿意的結果,自己有什么臉面回去面對他們……
也不知洪守陽跟馬掌柜說了什么,總之,待之幾睡飽了下樓吃飯的時候,馬掌柜多送了她幾道菜,飯后還將其請到后房,一番道歉,表示會盡快將人找出來,給之幾一個交代,并且表示自己會守口如瓶,絕對不會讓這件事從自己嘴里傳出去,還專門給之幾換了房間。
為了讓之幾一行人安心,還專門給換了一間雙人房,以便彩衣更好得照顧唐之幾。
之幾雖然對這件事的發生并不高興,但是能看出來馬掌柜的歉意是真誠的,也不好再多說什么。當然,彩衣對這個結果還是不太滿意,畢竟她知道之幾的真實身份,怎么算,都覺得是之幾受了莫大的屈辱和委屈。
幾人看了看時間,決定出發,開始進行當直的任務,游山玩水。
有了昨日的經驗,幾人不過一個時辰便走完了昨天走過的路程,開始賣力地往山頂前行。當然,今日是所有人都一起來了,并不擔心行禮會有什么差錯,畢竟是馬掌柜特別照顧的。
“姑娘,這嵩山可真高啊!以前聽人說它直插云霄,我還不信呢,現在誰要是敢否定這句話,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頓,告訴他,嵩山真的很高。”彩衣喘著氣和自己前面的唐之幾說著。
同行的人聽了,有的隨聲附和,有的笑而不語,之幾便屬后者。
自身體質比不上同行的任何一位,要是再費力氣說話,自己還怎么上山,到時候自己還要不要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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