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吳灝易拿著衣服上來的時候，小米正在廚房煎蛋。

        “我可以洗個澡嗎？”吳灝易，一手提著胸前被弄臟的衣服，一手舉著新拿的衣服，他的表情宛若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讓人不容拒絕。

        小米是知道吳灝易這種作為醫學生明明有潔癖，卻不承認自己有潔癖的人有多難搞，她連頭都不想回，擺手示意。

        等顧思洗完澡出來，小米端著煎蛋走到桌邊。

        “我以前還想過咱倆結婚之后會是什么樣的情形。”

        小米低頭看自己還帶著圍裙，聽完吳灝易的話，一把摘下圍裙扔給吳灝易。

        吳灝易穿著一件白t，頭發濕漉漉的，順毛的樣子讓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大學生。

        “吳灝易，我和誰都可以結婚，就你不行。”小米沒再理他，坐下開始吃燕麥片。

        “…”

        吳灝易訕訕地坐到小米身邊，小米冷聲說道“坐那邊。“

        “…我的呢？“這個，他指著燕麥片問小米。

        “自己弄，難道還要我喂你吃嗎？“小米沒好氣挖了一大勺在吳灝易眼前晃了下，卻被吳灝易一口吞住了勺子。

        小米使勁往外拽勺子，吳灝易使勁咬著不松口。

        “是你自己要喂我的…“吳灝易口吃不清地說道，還往外噴了幾顆燕麥沾到小米臉上，吳灝易看著小米此刻無奈的樣子一個爆笑。

        小米還在向外用力，吳灝易突然張嘴，自己就向后倒過去了，吳灝易只得趕緊去拉她。

        兩個人都從椅子上摔了下去，很狼狽。

        吳灝易站起來，一把拉起小米，他順勢躺倒在沙發上，手一拉便把小米也拉到了身邊，他盯著小米，用手拂過她臉上的碎發，看得更清楚了些。小米上大學那會還有些嬰兒肥，現在臉部膠原蛋白開始減少，五官出落得更加精致，一雙眼睛顯得更大了，鼻子好像也更挺巧了些。他一只手穿過她的發絲，一只手挪上她的腰，順著腰部線條一路向上，小米使閉著眼睛，“吳灝易你干嘛，你敢碰我，我咬死你。”吳灝易好笑地盯著她，看到她的耳朵已經變紅，不舍地輕拍了一下她的腰，啞聲說道，“起來吧。”

        小米睜開眼，站在吳灝易身邊，眼圈漸漸泛紅“你還欺負我，我都不是你女朋友了，你怎么還欺負我？“

        吳灝易被小米突來的情緒嚇一跳，他看著五官扭成一團的小米，抬起手卻不知道該怎么哄，最后還是伸手圈住了她，小米卻一把推開他，手指向門口的方向，“你走，馬上！“

        “好，我走，你別哭了。“吳灝易走到門邊，轉身又看了眼小米，小米雙手抱膝坐在沙發上抽噎著。

        砰，門關上了。

        小米收拾好情緒，覺得自己好失敗，一段失敗了五年的感情，自己現在都控制不了。她用手摸了一把臉，抽噎著走到洗手間，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塌糊涂。突發亂糟糟的，眼睛紅得像只兔子，整個人看上去相當憔悴。“耍我很好玩嗎？“小米捧著涼水潑在了自己臉上，清醒了。

        小米收拾妥帖后，給顧思發了信息，問道：“你想吃什么，給你帶過去。”

        顧思電話立馬過來“你終于想起我了，我想吃你親手做的飯，可以嗎？”

        “我不會做飯。”

        “行吧。”顧思想到上次小米煲的湯，竟然就是一鍋咸一點的白開水，就沒再堅持。

        “那你看著買吧，你愛吃的我都愛吃。”

        啪。

        那邊顧思聽到小米突然掛掉電話，但還是很開心，一想到，這么一大早就能吃到小米買的飯，真的開心到立馬能下地了。

        小米從小區出來就看到吳灝易的車停在樓下，她走到路邊等車，吳灝易把車停到她面前，小米走開，吳灝易繼續開車跟著她，等她招停一輛出租車準備上車時，吳灝易急剎車，下車，把她從出租車里拉了出來，拽住小米的手腕，不讓她跑，小米站在原地，眼睛不眨一下地看著吳灝易，眼圈又紅了起來，吳灝易看到小米一哭，剛才的那股混勁立馬沒有了，他拉著小米，無奈低聲說，“去車里哭。”

        看著哭得停不下來的小米，吳灝易心里感覺很奇怪，她很想知道她是為了什么哭得這么傷心，是因為我嗎？

        “…我不是欺負你，我也從來沒想過要欺負你，就是…“

        “吳灝易，你記著這是我最后一次因為你哭。“說罷，小米把臉上眼淚擦干，從包里掏出氣墊粉底，開始補妝，時不時還會發出幾聲抽噎，吳灝易看著她愣神了好一會，才啟動車。

        小米在醫院附近給顧思買了豬骨湯，清炒時蔬和豆筋燜肉，她知道顧思口味和自己很像，雖然無辣不歡，但又不愛吃咸，看著這一包的清淡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下，便讓店家給打包了一小盒醬油剁青椒。

        等到吳灝易和小米趕到病房，不僅看到了蕭影山和莓年，竟然還有白初、千述和江沫翰。

        小米在所有人注視下，把菜一道一道拿出來放好，顧思咬著筷子：“我都說了，小米會幫我帶飯的。”看著小米把最后一小盒剁青椒拿出來的時候，顧思眼中閃現出淚光，他感激看著小米，似乎只有兩人彼此才懂的暗語，沒等顧思反應，吳灝易把青椒合上了：”辣椒不利于傷口愈合。”拿著一盒青椒，幾步晃出了病房。

        顧思嘴里的筷子掉到了桌上。

        小米給顧思盛好一碗湯，看著還沉浸在默劇里的一行人，“你們怎么都來了？”白初看了一眼千述，小米轉頭問莓年”你呢？“莓年嘟嘴看向蕭影山，此時他正坐在病房最里面的沙發里玩手機。然后小米又看向江沫翰，江沫翰一副”你們是誰，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不好意思，那我現可以離開嗎”的表情。

        “你人緣真好。”小米轉回頭看著顧思說道。

        “那你昨晚怎么不回我信息？“顧思一邊吃著飯，一邊抬頭看小米。

        “呵呵…”

        江沫翰：“我一會還有會，就不看你吃飯了，你好好吃。”他沖顧思點點頭，消失在門口。白初因為晚上還有工作，也和大家道別離開。等她路過護士站的時候，看到江沫翰正和一群護士聊天，白初從他和一群小護士中間穿過，惹得一群小護士側目抱怨，白初目不斜視，走向電梯。江沫翰嘴上還在和護士們說著，眼睛卻順著白初的方向瞟了很遠，他看了眼表，便和她們道別離開了。

        擁擠的醫院過道，有推床咣當的搓地聲，有偶爾病房間傳來的哭叫聲，江沫翰馬上要追上白初的時候，一個人拉住了他的手，他不耐的看了下，腳步未停，那人卻順著他的手臂倒在了地上，開始抽搐，江沫翰將病人平躺放在地面上，疏散周圍的人群，瞥到了邁進電梯的白初，眼中不明的情緒稍縱即逝。

        病人開始大小便失禁，江沫翰脫掉自己的外衣蓋在那人身上，樓層的醫生也趕了過來，江沫翰和醫生交代了癥狀，看著護士把病人推走。這種情況太常見了，在這個蒼白且充滿著消毒水的世界里，突發和偶然都是那么不經意，而他能做的就是握緊每一雙信任自己的手。

        他整理了下衣服，低頭向電梯走去。他站在電梯門口，提著剛剛被弄臟的衣服，掏出手機切換到白初的通訊頁面。

        一人側身伸手按了下電梯的按鈕，江沫翰對這個味道很熟悉，他抬眼看過去正是白初。電梯門開了，江沫翰被擁著走向了電梯的角落，白初站在另一個角落，電梯每層都在停，不一會電梯里已經都是人了，江沫翰隔著形形色色人群，終于抬眼直視白初，他盯著白初的側臉，從柔黑的頭發描摹到挺巧的鼻尖，再從芬潤的薄唇延伸到白皙的脖頸，他呆愣地看著白初，白初的眼神一下瞄了過來，兩人對視著，沒人移開目光，白初看到這樣的江沫翰嘴角不自覺上鉤，江沫翰看到白初淺淺的酒窩，也跟著笑了起來。在嘈雜急躁的醫院電梯間，有些人焦急懊惱，有些人絕望難過，而他倆卻宛若置身在異樣空間，彼此眼中只有彼此，坦蕩且明朗。

        等到一樓，人群都向電梯口走去，江沫翰看著白初，向她走去，他一邊說著不好意思，一邊撥開人群，周邊都是嫌棄眼光，雖然只有幾步的距離，但卻費力，猶如逆行的車輛，不合常理也充滿危險。雖然只有幾步的距離，江沫翰卻一秒都等不了，他終于站到白初面前，眼神一刻也不曾離開，他伸出手，緊緊握住白初的手，拉著她順著人流走出了醫院。

        兩人來到住院部樓后，這里只有幾位步履悠閑的病人，偶爾也會匆匆跑過幾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這樓后的景色與樓里的急躁和悲傷完全切割。

        白初看著江沫翰，墊腳湊了上去，一開始也只是淺嘗輒止地觸碰，江沫翰伸出一只手勾住了白初的腰，這小姑娘的腰可真細，另一只手輕撫住了白初的臉，一口一口吞噬掉了她嘴里的空氣，氣息急促了起來，白初用手抵著江沫翰的胸膛，使勁推開了他，張著小嘴努力呼吸氧氣，真的是透不過氣來了，江沫翰看著她的樣子，又低頭吻了過去，這次不同于剛才的兇猛，他試著溫柔地迎合白初的節奏。

        小米剛給顧思收完餐盒，靠在在沙發上刷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顧思說著話，看到白初發的朋友圈，騰一下站了起來，剛吃過止疼藥躍躍欲睡的顧思一下就被嚇得清醒，小米舉著手機，讓顧思看，“這是不是江醫生？就是剛剛在這那個江醫生？”

        白初的朋友圈發的是一張男人的背影，提著件白大褂，走向遠處。“一切都是天意，燦爛而美麗。”

        小米看得傻眼，感嘆現在年輕人談戀愛的速度，顧思撇嘴笑道：“姐姐學著點，再這樣下去會孤獨終老的。”

        小米無視顧思的鄙夷，拿起包，沖他揮揮手，“姐姐有事先走了，明天有時間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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