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沒想到他竟然聞到了自己身上的玉蘭花香,許長恒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干脆如實對他道:“我只是對玉蘭花粉不服,遇著總要起些疹子,帶在身上是為了……”
“是為了假裝病酒,對嗎?”那人似是信了她的話,緩緩松開了手,道,“你在自己身上用了玉蘭花粉,讓臉上起疹子,又假裝昏倒,讓其他人都誤以為你喝不得酒,這是為何?”
她本想勸他少管閑事,但她不敢,只好半真半假道:“我不喜歡應酬,故而出此下策。”
那人淡淡道:“倒是個法子。”
見他已經(jīng)全然信了自己,許長恒準備給他穿衣服,卻聽他突然壓低了聲音道:“有人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便傳來了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
等門又被關上,只聽一女子有些慌亂地低聲道:“春姑,那丫頭上吊了!”
“誰上吊了?誰上吊你也不該突然拉我出來,咱們坊里哪個月不死個把人,沒瞧見王班頭已經(jīng)冷了臉嗎?他可不是個好得罪的主兒,官職小架子大,還是柳縣令的親戚,若是得罪了他……”
“哎呀,是浮桂那丫頭上吊死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浮桂死了?怎么回事?我走的時候,她可還歡天喜地地吃著肉呢,如何說死便死了?”
“我怎么知道那丫頭在想些什么,眼見著就要心想事成了,怎地突然就上吊了。難不成,她還是害怕江南翹知道后會責怪她,嚇得要尋思嗎?”
“她若是害怕,當初便不會有膽子做下那樁好事,再說,江南翹還什么都不知道呢。對了,她不會是被人給……”
“不會不會,她頭發(fā)沒亂衣裳沒破的,不像是被人殺死的,一定是想不開自盡的。”
“還以為她鬧這一出咱們能看看江南翹的好戲呢,沒想到這丫頭這么慫,說死便死了,真是無趣得很。”
“她也真是個慫貨,做都做了,竟不敢認。”
“還不是被江南翹給□□出來的臭毛病,不過如今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江南翹既是咱們花茶坊的花魁,又是柳縣令捧在手心的人,連谷娘素日都是寵著她的。若是被她知道浮桂是怎么死的,定然會鬧起來,到那時候,春姑定然會把你我推出來頂罪的,以后哪里還能有你我的好日子過。”
“那你說可怎么辦?”
“算了,人死不能復活,難不成你我兩個大活人還抵不過一個死丫頭嗎?她的尸體在哪里?”
“我給拖到后院柴房藏起來了,總不能留著被人看見吧。”
“這樣也好,還好江南翹什么都不知道,谷娘定然也不想讓事情鬧大,總有法子解決的,你先讓我應付隔壁那群瘟神再說。”
“他們可是又要留一夜?”
“外面都快宵禁了,他們?nèi)羰窍胱撸缇妥吡耍Γ鹊取?
說著,意識到這屋子里還躺著一個人的春姑摒了呼吸,仔細聽著床那邊的動靜,確認除了呼吸聲什么都聽不見的時候,才繼續(xù)對對方道:“好了,就這樣吧,你先回去與谷娘交代清楚,我再想個主意。”
那女子應下,抬腳出了門,春姑卻不放心,打算趁著門外透進來的光去瞧瞧床上,但她轉過身,便聽見有人突然闖了進來,匆忙關了門,驀地從背后抱住了自己。
那人一抱住她,雙手便開始不安分地在她的身上上下亂摸,嘴也不老實往她的臉上亂蹭:“美人兒,你可想煞我了……”
掙扎不開的春姑認出了他的聲音,邊躲著邊客氣又疏冷地道:“原來是王肅王公子,嚇了奴家一跳,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采花賊呢,不知公子這是要做甚?”
“我要做甚,你瞧不出來嗎?”已然半醉的王肅喘著粗氣,似是聽不出她語氣里的嫌惡,只管按捺不住地道,“自上次一別后,我對美人兒朝思暮想,早就盼著這一刻了,來,讓爺爺我好生疼疼你……”
春姑卻不打算讓他得逞,扭著腰躲開了他:“你叔父可還在隔壁等著奴家呢……”
王肅的語氣里透著不虞,呼吸急促道:“提他做甚,他此時已經(jīng)爛醉如泥,扔給他一頭母豬都是辱了畜生,一看見美人兒靠在他懷里,爺爺我心里就恨不得剁碎了他……”
說著,他已經(jīng)邊推著她邊往床榻的方向走:“若是你再不出來,我險些就要當著他的面搶人了。”
春姑一邊迫不得已地往后退,一邊勸他道:“公子喝醉了,怕是忘了這屋里還有個人呢。”
王肅流里流氣地道道:“病酒可比醉酒厲害,他醒不來的,若是當真醒了,那便是爺爺我功夫厲害,足以起死回生了,你還不好生享受著……”
聽著帷幔兩人的動靜離床邊越來越近,許長恒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了。
剛才在宴席之上,她就已經(jīng)瞧出王肅對來陪王班頭的春姑暗送秋波了,但沒想到他竟如此下流,被人屢屢拒之門外卻還要撞門而入。
更要緊的是,若他們真的過來該如何是好?
這人還沒好衣裳,自己又與他同臥一床,若是被傳了出去,只怕她以后是沒臉見人了,但說到底,此時名節(jié)還不算大事。
那人來路不明,不管是正是邪,既然他躲在這里,便是不愿被人知道,而且并不好對付,畢竟他雖受了重傷,卻還能做到拔刀無聲,顯然是個高手。若是他們撞了過來,說不定他還真的會出手傷人,到時候要斬草除根地殺了自己也是極有可能的。
不過,那人卻好像淡定得很,只是在黑暗中靜靜坐著,一動也不動,似是連呼吸都沒了。
帷幔終于動了動,春姑已經(jīng)被王肅推到了床邊,但她于無奈之下決定絕地反擊,問他:“王公子,你若要奴家陪著,奴家自然心甘情愿,但你可付了銀子了?”
聽她突然提到錢,王肅冷靜了一些,訝然反問:“什么銀子?”
似乎看到了出路,春姑的語氣也鎮(zhèn)定了些,笑道:“瞧您說的,咱們花茶坊是明碼標價的,要買便付錢,奴家說的,自然是王公子買奴家這一晚的錢。”
王肅更是驚訝:“怎地,你還要錢?”
春姑似有些惱了:“您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奴家還不配不上您荷包里的銀子嗎?”
“可是,”王肅疑惑道,“上次美人兒也沒和我提銀子啊。”
春姑嬌滴滴一笑:“那是因為奴家上次心情好,想睡公子您,莫說要您掏錢,哪怕是讓奴家付您銀子都沒問題呢。不過,那次可是破了規(guī)矩呢,若是被谷娘知道,怕是要罵奴家敗家了,倘若公子不信,大可去問問,可有誰敢在咱們花茶坊白睡姑娘的?”
“你……”王肅有些慌了,卻仍賴著道,“既然如此,那你再破一次規(guī)矩不就行了?”
“可今日奴家心情不好,只記得花茶坊的規(guī)矩可破不得,不然不僅奴家,就連公子您也是會被扔出門去的。”春姑理所當然地拒絕了他,抬腳便往門口走,“公子,既無銀子,奴家先行告退了。”
王肅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將她拽進了自己的懷里:“不行,你不能走,我舍不得你走,我心里的這團火還燒得厲害呢……”
春姑嫣然一笑:“您要滅火也容易,別忘了,這屋子的床上可還躺著一個隨您擺布的呢。”
趁著他愣神的功夫,她已經(jīng)扭著腰肢出了門。
意識到自己被她消遣了一番,王肅心中大惱,借著光對準桌子腿兒狠狠踢了一腳,卻疼得呲牙咧嘴地在原地單腳打了幾個轉。
既不解氣,他便順手拿起桌子上的燭臺,對著床榻扔了過去。
許長恒還沒反應過來,便見那人突然伸手拉了自己一把,將她驀地拽到了他的懷里。
隨即,一個不知什么的東西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她剛才靠著的墻面,只聽“嗵”地一聲響,又掉在了她的身上。
落在身上的那一下并不太痛,但她知道,若是剛才她真的被砸到了,那便是真的疼了。
所以,他反而救了她。
門又被狠狠摔上了,屋內(nèi)又陷入了漆黑一片。
“起來吧,還想躲到什么時候?”
一個淡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頭還靠在那人的懷里,而他要換的衣裳還在自己的手里。
剛才性命攸關,她沒有多想,但此刻,她覺得自己的臉大概已經(jīng)紅得似火燒一般了,還好沒人能瞧得見。
黑暗中,她隱隱看見他朝自己伸來了胳膊,聽到他道:“想不到這花茶坊倒是熱鬧得緊,好戲是一出又一出。”
她深以為然,默默地替他穿衣服,心想方才他拉自己的那把也算用了力,不知是否又扯到了傷口。
就在此時,門口又隱隱傳來了兩個人的說話聲。
仍是春姑的聲音:“谷娘,何事喚我出來,是因為浮桂的死嗎?”
“一個丫頭而已,死便死了,一會兒找人埋了便是,恐怕今夜我們還有大麻煩。方才我收到了云家的消息,說是咱們坊中可能混入了什么賊人,他們已經(jīng)派人守住了前后門,正打算進來搜人。”
春姑大驚:“搜人?怎么搜,咱們這里到處都是客人呀。”
“我能不知道嗎?可送信的人說了,七哥來了便要動手,他是什么人咱們誰都清楚,那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誰能攔得住?誰又敢攔他?只要他肯動動手指頭,只怕咱們花茶坊明日便能改名換姓了!”
“這可如何是好?他們倒是愛干嘛就干嘛,可若是惹惱了這些祖宗,遭罪的不還是我們姐妹?”
“我便是為了此事來尋你的,喏,拿著,讓其他人都下到酒里去。”
“這是什么?”
“哎呀,迷藥,還能是什么?”
“迷藥?谷娘是想迷暈云家的人,好不讓他們來搜查?”
“你好生糊涂,咱們?nèi)绾文軐υ萍业娜讼率郑颗匀瞬徽f,便是那七哥,借給你八百個膽子,你敢給他下藥嗎?自然是要迷昏你們接的客人啊,等他們都睡著了,云家來人的時候,不僅無人鬧事,更是神不知鬼不覺,也沒人會因這件事來找咱們的麻煩。”
“谷娘英明。”
“行了,快去快去,旁的別說,讓她們下到酒里便是,量小些,讓他們睡著便成,可別睡過頭了,也讓他們起了疑心。”
(https://www.dzxsw.cc/book/33400867/3217390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