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鄭清源倒臺后，顧嫣然和譚惜元兩人在那棟房子里已經(jīng)度過了大半年。

        天氣驟降的這一天，顧嫣然的肚子開始痛起來。

        眾人急急忙忙地將她送去了醫(yī)院。

        陳峰在鄉(xiāng)下的老婆和老母親也趕了過來。

        看著被包裹在小被子里的孩子，陳峰的老母親老淚縱橫。

        兩人在族里其他男丁的護送下，待了三天，就帶著孩子離開了。

        顧嫣然則留下來繼續(xù)治療。

        不知是因為產(chǎn)后抑郁還是因為什么，顧嫣然的情緒一直不太穩(wěn)定。

        “媽，我怎么感覺哪里不太對勁呢？”顧嫣然側過臉，眼淚從臉頰滑落，她有些茫然。

        譚惜元正對著床下的尿盆無從下手，聞言有些不耐煩道：

        “哪里不對勁了，你還不舒服啊？天天我伺候著，現(xiàn)在孩子也不用你喂，過不了幾天，你還不是跟以前一樣，活蹦亂跳的了。”

        說著，她終于鼓足了勇氣，將那個盆端了起來。

        顧嫣然瞥了一眼，見自己母親那么嫌棄的表情，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閉嘴了。

        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她忽然有些茫然起來。

        母親說得對，過幾天自己就能恢復了，到時候，顧嫣然就還是顧嫣然。

        可是，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樣了。

        她抬起扎著針管的手擦拭著眼角落下的淚，訥訥地發(fā)起呆來。

        在醫(yī)院住了一個星期后，譚惜元就帶著顧嫣然出院了。

        本來是打算回之前住的地方的，但是她們剛到那里，就被人趕了出來。

        理由是，孩子已經(jīng)生了，她們就跟陳家和鄭家沒什么關系了。

        站在大街上，平日里光鮮亮麗的譚惜元顯得有些狼狽。

        而一旁的顧嫣然則有些木然，十月懷胎的辛苦，加上生產(chǎn)的痛，還有抗生素的摧殘，讓她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

        “嫣然？”譚惜元喊道。

        顧嫣然緩緩轉過頭，頓了一秒，疑惑道：“怎么了？”

        譚惜元似乎是哼了一聲，說道：“我剛剛叫你，你怎么不答應？”

        “……哦，我沒聽見，你說什么了？”

        “我說，你跟我走吧。”譚惜元彎腰，拿起地上零零散散的東西。

        “去哪？”顧嫣然站在原地，問道。

        譚惜元手里的袋子有大有小，都是之前帶去醫(yī)院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大包小包的不好裝。

        此時，她手里原本抓緊的袋子因為她的彎腰重新掉落了下來。

        再撿起掉落的東西時，另一個又掉了下來。

        如此反復，譚惜元覺得腦門有些熱。

        顧嫣然沒有聽到回答，便一直在不停地問她：“媽，去哪里？”

        譚惜元像是瞬間被點燃的炸藥桶。

        她怒吼一聲，將手里的東西全部都甩掉，沖著顧嫣然罵道：

        “死丫頭，別喊了。”

        顧嫣然呆愣住，盯著譚惜元的目光從茫然變成了疑惑，又變成了不解。

        譚惜元見狀，更加生氣了。

        她穿著粗氣，走到顧嫣然跟前，指著她的鼻子咬牙切齒地罵道：

        “如果不是為了你，我至于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嗎？”

        顧嫣然茫然地輕聲喊了一聲：“……媽？”

        “你這個拖油瓶！”譚惜元最終惡狠狠地丟下這一句，揚長而去。

        漫天寒風呼嘯而過，顧嫣然依舊訥訥地站在街邊。

        腳邊的袋子因為摔落而散開來，已經(jīng)鉆進了不少灰塵和落葉。

        混合著紛紛揚揚地雨水，換洗的衣物很快就看不清原本的顏色了。

        不知過了多久，顧嫣然像是忽然清醒過來。

        “寶寶！”她脫口而出。

        “醒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是你！”顧嫣然咬咬唇，緩和了語氣：“是你帶我回來的？”

        顧淺淺點點頭。

        “為什么？”顧嫣然不解，明明以前她那么討厭顧淺淺，處處和她作對，還害過她。

        顧淺淺冷聲道：“因為你還姓顧。”

        顧嫣然心里猛地一頓，像是有什么東西忽然清晰了起來。

        眼前逐漸模糊，她聽見自己顫抖著聲音問道：“我想我寶寶了。”

        “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壞，有些事情，你換個角度就能明白了。”

        顧淺淺起身，朝門外走去。

        顧嫣然坐回床上，神情雖然萎靡，但卻已經(jīng)不見了從前的陰狠，取而代之的是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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