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娘還記得我？我還以為您高攀了蘇府，就忘了自己是從哪里逃出來的了！”黑衣粗壯男人嘲笑道。
　　蘇玉山怒不可遏，將賣身契扔在秦氏臉上，“賤婦，你竟敢騙我！”
　　秦氏將賣身契攥在手中，試圖伸手抓住蘇玉山，哭訴道：“老爺，不是這樣的，妾身是有苦衷的！”
　　“老爺，秦小娘說的事，奴婢能作證。”張媽媽聽到消息，立刻趕來，跪在蘇玉山面前道。
　　賈萬又甩出一張賣身契，大聲道：“張媽媽，還有你的賣身契。你們二人以為從濱州城逃到這里就沒人能追得回你們了嗎！”
　　張媽媽沒敢抬頭去看她，但也聽出了他的聲音，勾起不少回憶，此刻嚇得身體打顫。
　　這濱州城與這里一個最南端，一個北端。
　　賈府里這么多小妾，竟為了秦氏追了這么遠！
　　這是她和秦小娘從未想到過的啊！
　　她不理會賈萬，給蘇玉山跪著磕頭，“老爺，您聽奴婢解釋！這賈家老爺娶了我們家小娘時，已近花甲之年，所以沒與我家小娘發生過夫妻之實。賈老爺性子古怪，日日用鞭子抽打小娘。整個賈府從夫人到妾室，甚至是府邸里的丫鬟嬤嬤，都逃不過賈老爺的毒手。”
　　“奴婢與小娘不堪折辱，才相約一起逃出來的！”
　　蘇玉山臉上怒氣依舊未消，瞪著二人。
　　他蘇玉山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聲。
　　若是從前坦白，他還能悄悄打發出去，不會送她們回賈府。
　　現在才來說這些話，有什么用？
　　蘇玉山一腳踹走張媽媽，嫌棄道：“你們逃便逃，竟然來騙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秦氏也上前哭訴求饒，眼淚如雨般落下，“老爺，妾身騙您是因為妾身在乎您，不想失去您啊！妾身還為生下了唯一的孩子，那是您的親生骨肉！”
　　“你還敢提孩子！”蘇玉山氣結難抒，干脆扔過去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極重，打得秦氏直接摔在地上，久久起不來身。
　　秦氏只覺耳邊嗡鳴，臉上火辣辣的痛。
　　她強撐著爬起來，又用手去勾著蘇玉山，“老爺，孩子還小，不能沒娘啊！”
　　如今她只剩下孩子這么一個籌碼了！
　　若此時不提，那便真的要被遣送回賈府了！
　　賈府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去了就沒命了……
　　秦氏渾身顫抖，跪在蘇玉山面前，緊緊地抱著蘇玉山的雙腿。
　　蘇玉山雙腳掙扎，手也高高抬起，巴掌就要再落下去。
　　這秦氏欺騙他這么久，今日真相大白，竟還要糾纏！
　　他這是造了什么孽！
　　蘇玉山看著秦氏，又氣又委屈。
　　秦氏抬頭看著那巴掌落下來，不躲閃，只緊緊抱著蘇玉山的大腿。
　　賈萬杵在一旁，打斷二人的話，“蘇老爺處理家事，我們外人不便參與。還請蘇老爺先與我們解決了事情，再去管自家小妾的事。”
　　蘇玉山嘴角微顫，有些驚訝道：“你這話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的小妾。”
　　“這賣身契上不是寫明了，秦氏是你們賈老爺的小妾。”他別過臉，輕咳一聲，“看賈老爺如此年紀還要煩憂此事，在下很是同情。你們將秦氏和張媽媽帶回去吧，你們闖我蘇府的事我就不同你們計較了。”
　　他瞄了一眼賈萬，有些心虛。
　　秦氏是賈府買來的小妾，而他未花一分錢就占有了賈老爺的小妾。
　　若以公論，這事算他理虧。
　　怪他當初沒擦亮眼睛，看錯了人！
　　蘇玉山狠狠地瞪了一眼秦氏和張媽媽。
　　賈萬冷笑一聲，反駁道：“蘇二老爺這話怕是說反了吧？秦氏是賈老爺的妾室，您私自占了去。若論我朝律法，蘇二來爺此舉算是偷盜，是要坐牢的。”
　　“一派胡言！”蘇玉山又急又氣，爭得臉紅脖子粗。
　　賈萬挑釁道：“蘇二老爺若是執意不信，那小人還是去官府問問去。去了官府應當就知道，是闖民宅的罪孽重，還是身為侍郎大人卻知法犯法的罪孽重？”
　　蘇玉山聞言，立馬慌了，攔住道：“等等，有話我們慢慢說，急著走做什么？”
　　賈萬回頭，得意的笑著。
　　蘇玉山看著他臉上的笑，只覺頭皮發麻。
　　他硬著頭皮問道：“所以你今日來到底是想干什么？”
　　“這美妾我們賈老爺是無福消受了，所以倒不如成人之美，讓給蘇二老爺。況且一個逃出來的賤妾，失了身不說，還生了旁人的孩子，更不配留在我們賈府了。”賈萬開門見山道。
　　蘇玉山剛緩和的臉色又立刻沉下來。
　　這話怎么怎么聽怎么刺耳呢！
　　不配留在他們賈府，就配留在蘇府了？
　　他擺了擺手，拒絕得干脆，“這人原本就是賈府的，自然是要歸還賈府的，省的日后再上門來說我蘇府偷盜。賈府若是嫌帶著人回去麻煩，我蘇府可差人將這秦氏送回去。”
　　“我家老爺來之前發過話了，人不必帶走，該帶回去的錢一分都不能少。”賈萬提醒道。
　　蘇玉山握在衣袖的手攥緊，手心里不斷冒出汗來。
　　他這話的意思是人給他蘇家了，但蘇家要給錢給賈家吶！
　　一個不清白的賤婦，也配讓蘇家出錢？
　　呸！
　　他恨得咬牙切齒，揮了揮衣袖，“這錢我不會給，也不該給！人我更不想要！”
　　秦氏縮成一團，不敢靠近蘇玉山，渾身無力。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
　　張媽媽也癱軟在地上，嘴巴開合，失了精氣神。
　　場面焦灼，氣氛緊張。
　　半晌，賈萬點了點頭，轉過身要離開。
　　他又頓住腳步，威脅道：“既然蘇老爺不肯給錢，那我便只能找官府替我討要了，否則回了賈府我沒法交差。”
　　蘇玉山方才挺起的脊梁骨一下子又軟了下去，趕緊朝著管家使了使眼色。
　　管家來不及整理衣服，蓬頭垢面地朝著賈萬走去。
　　賈萬自是明白這是何意，慢悠悠地轉了回來，伸手道：“時候不早了，還請蘇二老爺早些將錢給小人。小人拿了錢，賣身契給您，今后不會再打擾。”
　　“你要多少？”蘇玉山無耐問道。
　　賈萬伸開五指，淡定道：“五百兩。”
　　“五百兩？區區一個賤婦也值得五百兩，你這是趁火打劫！”蘇玉山難以接受，驚訝大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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