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聞灼的抗拒，何溯心下不悅，也表現在了臉上，他沉了臉：“這么不想和我綁在一起？”

        聞灼莫名其妙：“你別告訴我你接受這種綁架式婚姻？”

        “我無所謂。”何溯扯了扯唇角，“既然必須要結婚，除了類o者，誰都可以。”

        他看向聞灼，忽地慢慢靠近。

        聞灼被他的話語和奇怪的舉動惹得心里發毛，他向著遠離何溯的方向挪了挪：“你干嘛？”

        “忽然發現你長得還不錯。”何溯琥珀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直直地盯著面前的聞灼，壓迫感十足的眼神仿佛獅子盯住了自己的獵物，“要是和你結婚的話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甚至比陌生人更合我的心意。”

        聞灼眉頭緊皺，“你開玩笑呢？”

        何溯坐直身體，偏了偏頭，“你不愿意，我當然不會逼你，但是匹配系統不會像我這么好說話。”

        一句話，讓聞灼的情緒跟著跌宕起伏。

        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心中不由得暗罵這個鬼世界，原本對回到現實世界已經沉寂下去心思再次浮現。

        他在剛穿過來的那個暑假，一直在尋找有關于這方面的線索。

        這個世界對于空間、時間的探索已經很成熟，但是對平行世界的研究卻很落后，哪怕印證了平行世界的存在，也從來沒有人能夠穿梭到另一個世界。

        最終他發現除了死亡是一個可能的途徑外，他無法脫離這個世界。

        聞灼低頭深思的神情引起了何溯的注意，他心下微動，沉聲道：“勸你最好不要動切除腺體的念頭，不然我不介意把你綁起來。”

        “沒有。”聞灼一只手捏著另一只手的手指，應了一聲后便垂眸不語。

        懸浮車把聞灼載回了何家別墅，何溯在離開之前沒有跟聞灼說什么，只是私下見了伊森。

        一回到自己的房間，聞灼便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是被快速跳動的心臟震醒的。

        聞灼躺在床上喘息了兩下，發現自己呼出去的氣體都是熱的，全身上下也滾燙，頸后的腺體部位更是酸脹難忍。

        一雙機械手把一盤食物和一瓶營養液遞給了聞灼，是智能管家小伍。聞灼費力地支起身體，這才發現窗外的陽光已經變得昏黃。

        因為沒有多余的力氣，聞灼選擇了更為方便快捷的營養液，剛喝完困意便如潮水一般再次涌了上來。

        可是小伍并沒有讓他睡，但也沒有開口吵他，它的一只機械手不停地戳著聞灼被子下的身體，另一只手拿著一瓶藥品模樣的物品。

        聞灼掙扎著睜開眼睛，發現它似乎像讓他喝掉那瓶試劑。

        看見他睜開眼，小伍機械地說：“吃藥。”

        “什么藥？”聞灼問。

        “緩解精神力沖擊的藥物。”

        聞灼接下小伍手中的藥瓶，道了聲謝。

        吃過藥后，聞灼的頭痛確實緩解了一些，他再次沉睡了過去。

        分化第一天，聞灼是在昏昏沉沉中度過的。

        分化第二天，聞灼的身體更加滾燙，迷迷糊糊間他聞到了滿室濃郁的紅茶香。

        過程雖然難熬，但這兩天阿肆和小伍把聞灼照顧的很好。

        不僅為他準備需要用到的藥劑，每次到了飯點會給他送飯，晚上也會為他準備夜宵。甚至會一個小時進入房間一次，來查看聞灼的情況。

        當天夜里，聞灼蜷縮著酸痛的身體醒了一次，卻看到一個人影站在他的床前，正看著他。

        剛睜眼視線模糊的聞灼心下一驚，身體往被子里縮了縮。

        “我，何溯。”

        熟悉的聲音緩解了聞灼內心的不安，他張口說話，卻發現聲音嘶啞到近乎發不出音，他清了清喉嚨，低聲道：“你怎么回來了？”

        “看看你的情況怎么樣。”何溯聲音平靜地說道。

        聞灼皺著眉頭，表情痛苦：“如果分化成alpha沒有這么難受的話，我會很不爽的。”

        “omega精神力穩定，分化期間吃了緩解劑就不會有太大的波動，但alpha的精神力卻十分不穩定，若是控制不住，嚴重者會自殘。”

        “你會嗎？”聞灼閉著眼睛問道。

        何溯沉默了一會兒，“夢里會，現在不確定。”

        “這樣啊，那我心里平衡了點······”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就在何溯以為他已經睡著，想要走上前時，聞灼忽地睜開了眼睛。

        接著他坐起身。

        何溯的腳步頓住，為他突然的舉動感到疑惑。

        聞灼抬了抬手臂，放到鼻尖，輕輕嗅了一下，卻只嗅到了一股紅茶的清香，可他依舊不滿，掀開被子想要下床。

        “怎么？”何溯問道。

        聞灼聽到何溯的聲音，下意識朝他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一團人形輪廓。

        他遲鈍地說：“你還沒走啊？我······要去洗澡。”

        因為一直發熱，他的身上發了汗，雖然味道都被信息素掩蓋住，聞灼依舊無法忍受。

        他繼續自己的下床動作，卻被何溯制止。

        何溯上前一步壓住聞灼的被子，接著給終端發布指令，打開了室內的燈。

        燈被刻意調成了暖黃色，因此并不十分刺眼，在燈光的照射下，何溯才發現聞灼的臉上因為發熱而染上了一層薄紅，鬢邊的黑發也被汗水打濕。

        因為他的動作令聞灼不解，聞灼正滿臉疑惑地看著他。

        看著有點······傻。

        何溯松開手，后退一步說：“你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聞灼順著何溯的視線看過去，不知道是阿肆還是小伍送來的一些小點心，因為一直被放在真空瓶內，現在看起來依舊十分有食欲。

        他神色變得遲疑，“我······還是先去洗澡吧。”

        “如果你體力不支摔倒的話，我不介意幫你。”何溯道。

        聞灼剛剛落地的腳僵硬在了原地，抬眼看向何溯。

        明明沒什么情緒，卻生生被何溯察覺出一絲委屈。

        他避開目光，態度依舊強硬。

        明明這個時候的聞灼很好欺負，可何溯卻生不出什么惡趣味，反而在學校里心神不屬、莫名擔憂。

        他并沒有多想，只當是為了聞灼的那條小命操心。

        可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聞灼契合度百分之百的緣故，身處這滿屋子的紅茶味信息素中的何溯異常滿足，好似在荒漠中走了很多天的旅人猛然間找到了一處滿是水汽的綠洲，身上的每顆細胞都無比的渴求和興奮。

        這種渴求讓他忍不住靠近‘水源’。

        知道現在的自己抗爭不過，聞灼只好吃起食物來，吃了東西后他的頭腦逐漸清醒，連身體上的虛弱也逐漸轉好。

        他看了好幾眼站在一旁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何溯，終于忍不住開了口：“你一直站在這里干嘛？要么坐下要么出去。”

        何溯抬眼看向聞灼，注意到他之前懵懂的樣子已然消失不見，心中莫名劃過一絲遺憾。

        他拉過一張椅子，跟聞灼面對面坐了下來。

        聞灼吃東西的動作頓住，咬著筷子與何溯大眼瞪小眼。

        他只是想提醒何溯離開，看來還是太委婉了。

        把口中的食物咽下，聞灼道：“大半夜的，你還有什么事嗎？”

        何溯沉默良久才道：“昨天葉湫找我了。”

        聞灼：“然后呢？”

        何溯繼續道：“問我們是不是對他有意見。”

        聞灼“嗯”了一聲，一邊夾了只蝦餃，一邊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被我趕走了。”

        聞灼：“······”

        所以呢？

        要夸夸你嗎？

        聞灼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話。

        憋了半晌他道：“你不困嗎？”

        “不困。”何溯道。

        聞灼的臉拉了下來：“洗完澡我要睡覺，不困也回你房間去。”

        “等你洗完澡。”何溯的臉色平靜，半點沒有死皮賴臉的意思，他給出理由，“阿肆和小伍已經休眠了，沒辦法照看你。”

        這個理由并不能說服聞灼，他繼續冷臉：“我吃完東西不會體力不支。”

        何溯卻突然向他伸出了手，聞灼還沒有反應過來，迎面一只手掌朝著他的面部覆蓋了過來，接著他的額間被溫熱的觸感占據。

        “溫度還是有點高。”何溯道。

        聞灼一巴掌打在他的手上，皺眉道：“你干嘛？”

        此時的聞灼并沒有平時的威力，打在手背上像是在給何溯撓癢癢，可何溯卻手指微蜷，緩慢地收了回來。

        “omega在分化時體溫升高類似弛張熱，整個過程都會比正常溫度高，不過是在最高點和最低點反復波動，頻率也更快，所以等下你的溫度還會升高。這種情況下我是不會離開的。”

        聞灼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思考著這兩天他的發熱情況，發現確實跟何溯描述的差不多。

        可他總覺得有些別扭。

        不過何溯說的義正嚴詞，聞灼也不能多說什么，他賭氣似的說了一句：“隨便你。”

        因為聞灼的情緒波動，空氣中的信息素濃度高了一些，何溯依舊穩如泰山地坐著。

        拿著準備好的睡衣，聞灼進入了浴室，洗至中途，他明顯地感覺到身上的體溫果然如何溯所說的那樣再次升高，身體深處的虛弱感和無力感再次蔓延至整個身體。

        他腿一軟，差點沒能站穩，摔了下去。

        為了支撐身體，他背靠在墻上，冷冰冰的墻面讓他的身體不由得顫栗，可為了保持頭腦清醒，他固執地不肯離開。

        他把水溫水溫，閉上眼睛，任由水流沖刷著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響起。

        聞灼快速地關了水流，把濕漉漉的頭發胡亂地撥到腦后，匆忙披上睡衣，開門走了出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門外的何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卻猛然轉過了身。

        “衣服拉好。”

        “老古董······”聞灼輕輕抓住了何溯的衣角，“站不住了。”

        他身形一晃向著何溯在的方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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