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挑明
源源不斷的水流沖刷著身體,聞灼徹底放松了神經(jīng)。
自從有了被聞時毅副人格毆打的記憶后,這棟房子在他的眼里成為了一只會吃人的怪物,這里的每個角落都充斥著原主低低的啜泣聲。
聞灼甚至?xí)驗閴衾锫剷r毅的暴力行徑而驚醒。
自從他穿越到‘聞灼’的身體后,他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
原主的心境對他的影響太深,他在午夜夢回時分,甚至無法分清自己到底是哪個‘聞灼’。
因為這件事他的睡眠質(zhì)量不算好,何溯的到來,將這死氣沉沉注入了別樣的氛圍,連他心間的陰霾也一并驅(qū)散。
何溯賦予了他在這個陌生世界的安全感和歸屬感。
他忍不住沉溺于何溯的靠近——這是面對懷有好感之人最無法掩飾的真情流露,連他也無法將其藏起來。
可他不能再回到何家別墅,不僅僅因為何溯的兩位父親已經(jīng)回來,更重要的是他對何溯的心態(tài)變了。
“啪——砰————”
瓷器摔碎以及物體碰撞的聲音,使得聞灼猛地睜開眼,他把略微蓋過眼睛的額前濕發(fā)盡數(shù)攏到腦后,露出被水打濕后精致冷艷的臉龐。
顧不上把身上的水擦干,聞灼拿起浴巾圍住下-身急匆匆地走出了浴室。
“怎么回事?”
他走近廚房,看到里面的何溯正半蹲在地上,鮮紅的血液正從他的指尖滴落在地上。
“沒什么,搞砸了。”何溯抬起頭,視線在掃到聞灼的那一刻,表情略微僵硬,移開了視線。
聞灼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他粗略地掃了一眼何溯打掃過戰(zhàn)場,說:“地上的碎片不要動,你先出來把手包扎一下,剩下的我來處理。”
他放心得太早了,忘記這個世界上的人對于機(jī)器人的依賴已經(jīng)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很多人在成長過程中甚至沒有真正了解過‘家務(wù)’這個詞的具體含義。
洗碗在他看來十分簡單,但在何溯眼里卻是一項從未挑戰(zhàn)過的技能。
聞言何溯默不作聲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的頭一直垂著,竟讓聞灼咂摸出一絲委屈。
裹著浴巾不太方便,聞灼回到浴室換上之前準(zhǔn)備好睡衣,再次走出時整個客廳溢滿了從何溯的血液中散發(fā)的檀木香。
何溯的檀木香并不想他之前聞過的老山檀、綠檀這一類的醇厚、深邃、悠長。
他的檀香氣淡一些木質(zhì)香更濃一些,裹著松柏木的冷意,微涼微苦。
聞的時間久了會察覺到其中不怎么明顯的甜意,內(nèi)斂而清爽。
但這只是平時的香氣,聞灼知道何溯發(fā)怒時這香氣會陡然間急轉(zhuǎn)直下,變得冷厲而凜冽,壓得周圍的人幾近喘不過氣。
沒有貼阻隔貼的聞灼無法自控地被他勾得信息素外泄,木香裹著茶香,緊密地交融在一起。
身體反應(yīng)來得太過迅猛劇烈,聞灼沒有能力反抗,便重重癱軟在了身后的浴室門上。
“何溯,你他媽的······抑制劑······”
大概是他第一次沒有貼阻隔貼直面何溯信息素的緣故,聞灼這次的反應(yīng)格外強(qiáng)烈,之前對何溯行為的不解變成了此刻的悔不當(dāng)初。
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這不,他的報應(yīng)來了。
原本坐在沙發(fā)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何溯,在嗅到空氣中聞灼的信息素時,琥珀色的瞳孔因為興奮而微微擴(kuò)張,鷹隼般的眸子如鎖定獵物一般直直落在了聞灼的身上。
聞灼的頭發(fā)還是濕著,額頭完全暴露出來的模樣比平時更加性感,額前幾縷掉落的碎發(fā)多了幾分凌亂美。
何溯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之前驚鴻一瞥的畫面,過電般的酥麻涌向四肢百骸,這是清醒著的何溯從未見過的景象。
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耳根也染上淡淡赤色。
“何溯!把你腦子里那些黃色廢料倒掉!”
聞灼氣急敗壞的低吼聲把何溯從失去理智的邊緣拉了回來。
他強(qiáng)行讓自己移開視線,聲音沙啞緊繃:“等著。”
等到聞灼打完一針抑制劑并貼上阻隔貼后,一切總算短暫地平息了下來。
第一次意識到百分百契合度厲害之處的聞灼,在亢奮的精神緩和之后,繼耽美小說愛情線全面崩塌之后又一次懵逼。
他沉默地把廚房收拾好,帶著自己即將要刷的題來到了聞熙的小房間,在進(jìn)門之前給何溯留下了一句:“我在聞熙的房間睡,你早點(diǎn)休息。”
何溯沒有辦法睡。
他一直在思考聞灼是不是生氣了。
窗外月影黯淡,客廳的光被自動調(diào)節(jié)成了暖黃色,何溯孤零零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一向挺拔的脊背微微佝僂,像只被拋棄的大狗狗。
終端播報的內(nèi)容,他一點(diǎn)也沒聽進(jìn)去,每隔一分鐘便看一眼那扇緊閉的門。
終于在等了將近二十分鐘后,何溯站起身,敲了敲聞灼的門。
遲疑的聲音從屋子里傳來:“干嘛?”
何溯把之前想好的借口一一pass掉,最后只留下了一個——
“補(bǔ)課。”
里面的聞灼沒了聲音。
在漫長的等待中,何溯依舊篤定他會開門。
聞灼有一個很大的弱點(diǎn):責(zé)任心重。
只要是他答應(yīng)過的話,無論之后怎樣曲折反復(fù),他都會一一承擔(dān)起自己的職責(zé)。
如何溯所料,聞灼打開了門,他嘴角緊抿,只看臉色就知道不是很情愿。
聞灼掃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手心,“書呢?”
何溯的臉上迅速劃過一絲不自然,“我的終端權(quán)限給你,按照上面的內(nèi)容講就可以。”
聞灼抬眼看他,不動神色地拒絕:“如果是課本上的內(nèi)容大可不必,你平時多刷刷題就可以。”
終端是個人最為隱私的貼身物品,只要綁定之后,所有的內(nèi)容盡可一覽。
從頭到尾沒有一句直白的夸獎,何溯依舊垂眸斂下了內(nèi)心的愉悅,卻沒有察覺到聞灼的疏離。
“可以。”他說。
聞灼把自己做的試題分給他一張,簡單的交流過后,兩人之間只剩下筆尖落在紙上的‘沙沙’聲。
前面的基礎(chǔ)題對于何溯來說沒什么難度,他迅速做完之后,微微偏過頭,看向聞灼。
少年的頭發(fā)沒有吹,還帶著潮濕的水汽。他手指白皙,似溫潤白玉,思考時總是會下意識地用食指和中指夾住筆桿,用筆帽那端輕輕拍打紙面。
“看我做什么?”
正在思考的聞灼忽地轉(zhuǎn)頭與何溯的視線對上。
何溯猝不及防被抓包,神情依舊不變,他輕聲問:“你剛才是生氣了嗎?為什么?”
聞灼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道:“你討厭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嗎?”
討厭。
何溯在心里回答道。
奔涌的血流,瘋狂跳動的心跳,內(nèi)心的躁動不堪,叫囂的信息素,對一個人強(qiáng)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全部都令他十分厭惡。
這是他在沒有分化前的想法。
他曾經(jīng)也認(rèn)為alpha是更加瘋狂的原始的野生動物,只是信息素代替了荷爾蒙,生存的意義僅在于繁衍子嗣。
但現(xiàn)在他不這么認(rèn)為了,因為聞灼。
他可以試著壓制身體的本能,去成全聞灼時刻岌岌可危的安全感。
“我很討厭。”
聞灼并沒有等他的答案,燈光下他的臉色微冷,聲音里也染上了寒霜:“如果可以,我甚至可以跟你夢境里的‘聞灼’一樣切掉腺體,但我不會這么做。”
他漆黑的眸子如黑曜石,深邃而迷人,“我怕死,死了我就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何溯的拳頭瞬間攥了起來,眸子里閃過一抹危險的不悅。
他緩聲低問:“你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聞灼沒有回答。
他靜靜地看著何溯,忽地笑了,笑靨如春雪,乍暖還寒:“何溯,你是不是知道了?”
何溯攥著的拳握得更緊。
“知道什么?”
“知道那天我和葉湫的談話內(nèi)容。”
“監(jiān)控已經(jīng)被銷毀了。”
“可是那道紅色光線不是你提前布置好的嗎?”
何溯見避無可避,干脆不再言語。
“看來是了。”聞灼笑了笑,“我在跟葉湫談話的時候,留意到當(dāng)我站在某個位置時會在鏡子里看到一道折射的紅光,當(dāng)時我并沒有在意。”
“但是過后,我卻越想越不對勁,你身在體育館卻只是在監(jiān)控室看監(jiān)控這件事很不合理,按照你縝密的心思,總該做些什么才對,所以我猜到你應(yīng)該知道了什么。”
“不想說說嗎?”
“說什么?”何溯的神情逐漸冰冷,“說你不是‘聞灼’?說你跟葉湫來自同一個地方?還是說你現(xiàn)在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回到你的故鄉(xiāng)?”
最后一個問題聞灼不太贊同,但是他也沒有反駁。
“我確實不屬于這個世界。”聞灼淡聲道,“我的故鄉(xiāng)還有人在等我回去,所以我不可能留在這里。”
“何溯,奉勸你一句,不要投入太多的情感,傷人傷己。”
聞灼從始至終一直模樣淡淡,似乎全然不知從他嘴里說出的話,是磨心的鈍刀子。
何溯的心臟在一瞬間似是被人大力攥住,痛到幾乎心跳停止。
他眼尾泛紅,唇色微微蒼白,冷笑了一聲:“情感?信息素主導(dǎo)的情感?聞灼,別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兒。如果不是因為信息素,我不會多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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