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領導會議很快結束，蔣永昌心情非常沉重，快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已經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他倒是不擔心自己的副局長被拿下。
  反正他已經快退休了。
  他擔心的是程遠。
  蔣永昌摸出手機，撥打程遠的電話：“小遠，你回來了？”
  “是的，蔣叔，昨晚回來的。”
  “馬上來我辦公室。”
  “好。”
  程遠來到蔣永昌辦公室，看到他眉頭緊鎖，有些好奇的問道：“蔣叔，怎么了？”
  蔣永昌的語氣非常沉重：“小遠，我聽說你抓了大康書記的老婆？”
  “是的。”
  蔣永昌臉色大變：“哎！你這個孩子！怎么做事這么沖動？這么大好的前途，就這么毀了……”
  程遠和聲道：“蔣叔，你放心好了，我這次只是戰略性撤退，遲早有一天，我會回到省城。”
  蔣永昌苦笑著搖頭：“我聽說大康書記非常霸道，只要他在漢東一天，就絕對不會容忍你回到省城。”
  程遠不想蔣永昌為自己擔心，和聲道：“蔣叔，其實有個事我一直沒告訴大家，若溪的父親是林星河。”
  林星河？
  那不是省委副書記、省委常委兼組織部部長嗎？
  蔣永昌用狐疑的目光看著程遠。
  “如果林組長的父親是林書記，你為什么……”
  蔣永昌是絕對的自己人，程遠沒有瞞著他。
  “蔣叔，我被退回來，絕對是一筆非常劃算的買賣，南城的變動，你聽說了嗎？”
  南城的變動？
  蔣永昌一怔，很快意識到了什么。
  “小遠，你是說呂市長？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這確實是一筆非常劃算的買賣，就是有點委屈你了。”
  程遠語氣很輕松。
  “蔣叔，將眼光放的長遠一點，呂市長會讓我吃虧嗎？”
  蔣永昌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呂市長肯定不會讓你吃虧！如果以后大康書記高升，呂市長順勢接任書記，正位省委常委，你又多了一條粗大腿啊！”
  程遠咧嘴一笑，他的粗大腿豈止岳父和呂震？
  他現在最大的粗大腿是老檢察長！
  半年之后，他的養子沙書記會空降過來，成為漢東的一哥。
  還有，柳良背后的力量在一年之后也會逐漸顯現。
  只要他在這一年之內，好好的栽培柳良，回報肯定是大大的豐厚。
  “所以，現在蔣叔不擔心我了吧？”
  蔣永昌點點頭又搖搖頭。
  “長久來看，你的前途我不擔心，但是目前來看，你現在的處境非常兇險！”
  程遠面色嚴肅起來：“哦？怎么說？”
  “就在剛才，馬國榮召開局領導會議，主要討論你被‘退回來’這個事，期間，好幾位局領導向你開炮！”
  “尤其是黃東最為迫切，他主張你提拔的過快，不夠成熟，需要繼續鍛煉一段時間，才有能力擔任領導崗位。”
  “經過我的據理力爭，馬國榮沒有撤銷你的副主任。”
  “不過，馬國榮提出，要將民主評議提前，本月月底之前，就要出結果。”
  程遠反而不緊張了，還以為馬國榮有什么高招，原來就這呀？
  “蔣叔，你不要緊張，除了幾個少數的局領導，我又沒得罪其他同事，民主評議沒問題的。”
  蔣永昌嘆了口氣：“小遠，你把民主評議想的太簡單了！馬國榮掌握著人事大權，只要他稍微透出一點對你不利的口風，就會有很多人給你打出不合格的評價！”
  程遠還是很輕松。
  “蔣叔，你真的不要擔心，只要我和同事們搞好關系，尤其是和幾個科室領導搞好關系，就算馬局再怎么暗示也沒有用。”
  “你怎么和他們搞好關系？”
  “這得依靠蔣叔幫忙。”
  蔣永昌苦笑，他都自身難保了，哪里保得住程遠？
  蔣永昌連連擺手。
  “小遠，你高看我了，我和他們這些科室領導的關系一般般，我說話不頂用的。”
  “蔣叔，你是咱們即縣民政局資格最老的老前輩，應該對科室領導很了解吧？他們有什么喜好？都告訴我唄？黃東就算了，他已經將我們當做死敵。”
  蔣永昌大概猜到了程遠想要做什么。
  “嚴局是咱們民政局眾所周知的文化人，平日里喜歡舞文弄墨，你可以投其所好，送幾支好一點的毛筆和好一點的硯臺。”
  程遠對別人不了解，但是，對嚴文正是非常了解的。
  如果送給嚴文正毛筆和硯臺，表面上他會高興，暗地里肯定會給你穿小鞋。
  其實要對付嚴文正很簡單，多陪他下棋就好。
  他是個臭棋簍子，又菜又喜歡下。
  程遠沒有反駁蔣永昌，和聲道：“其他人呢？”
  “柴慶云和黃天碩喜歡打麻將，經常湊局打麻將。”
  “這個好辦。梅主任那邊呢？”
  “梅主任是馬國榮的死忠，你確定能和她搞好關系？”
  “試試看唄，反正情況也不會更差了。”

  程遠嘴上說的很消極，但是，其實他對梅萍還是有著很大的期許。
  上一世，在金家倒臺之后，就是因為梅萍的舉報，馬國榮才鋃鐺入獄。
  “我聽說梅主任下班之后，經常在墨河公園跳交誼舞，有一個固定的舞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程遠眨巴了一下眼睛，梅主任還有這種愛好呢？
  用這種手段，是不是有點無恥了？
  很快，程遠將自己的道德心收了起來，人家都要對他大開殺戒了，他哪里顧得上道德不道德？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蔣叔。”
  ……
  另一邊。
  馬國榮辦公室也很熱鬧。
  散會之后，馬國榮輪番召見各科室領導，云里霧里的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但是，眾人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是讓他們給程遠在民主評議的時候打上不及格，并且，要將他們的態度傳達給各自科室的下屬。
  眾人紛紛表態，堅決貫徹局長的指示。
  直到和嚴文正溝通的時候，馬國榮才碰到了釘子。
  嚴文正對上次局里的工作調整耿耿于懷，畢竟，他這邊毛線好處都沒撈到。
  既然馬國榮要打壓程遠，那么，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偏偏要保一手程遠！
  如果程遠被拿下，甚至被革除公職，接下來，馬國榮就可以騰出手來對付他了。
  “老嚴，民主評議的時候，我希望你可以為你分管的科室做出表率，讓他們一定要‘公正’‘公平’的給同志們評分！”
  嚴文正聽懂了馬國榮的意思，卻揣著明白裝糊涂。
  “局長，你放心，我不會發表任何傾向性的意見，一定會做到絕對的公平。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我那邊還有很多工作呢。”
  馬國榮這個氣的，嚴文正這個老東西，不見兔子不撒鷹啊！
  如果嚴文正不配合，他掌控的幾個科室給程遠好評，打壓程遠的計劃就落空了！
  看來，必須給他點好處了！
  “老嚴，你的思想覺悟很高，民主評議結束，你可以推薦一個合格的副主任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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