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約定
坐落在幽深古樹林中的三清宮外表恢弘大氣,美輪美奐,更因此處居住著三清而名聲大噪,然內里卻不足為外人道也。
上好的青玉鋪造的地面閃爍著溫潤的光芒,清晰地映出少女有些迷茫的臉,龍葵望著身旁不欲多加解釋的道長,終于忍不住指著空蕩蕩的房間里唯一擺放著的蒲草編織而成圓形扁平的坐具,問道:“道長,這是何意?”
太清言簡意亥地回答:“蒲團。”末了,怕龍葵聽不懂又解釋了一句“平日可修煉打坐。”
“那龍葵在何處安寢呢”
“修道之人無需睡眠,若修煉不濟亦可在蒲團上休息片刻。”
龍葵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竟是清貧到了如此地步了嗎?
半晌,龍葵有些不好意思地詢問:“若龍葵餓了,可在何處用膳?”
太清皺眉,感到有些驚奇:“你為丹靈,無需進食,怎么還會有口腹之欲呢?”
龍葵微微低下頭,臉上黯然,她修煉有成,又以靈體漂泊半生,早已不需要像凡胎□□一般以五谷滋養,這不過是不愿戒掉的習慣罷了,她只是迫切地想找一些證據來證明自己還活著而已。
太清見龍葵不愿多說,亦不作強求,只以為她剛出生不諳世事,心中憐惜便安慰道:“如我們這般修道者可食天地靈氣,修筑精神,可吸風飲露,聚云餐風,圖個樂趣。三清宮里也有仙果靈芝,甘露瓊釀,你平日里只當嘗個鮮吧!”
好不食人間煙火啊!
龍葵微怔,好像對剛才的話感到迷迷糊糊,卻又不得不裝作心領神會的樣子向眼前人道謝:“龍葵知道了,多謝太清道長指點。”
聲音綿軟,神色懵懂又天真,這一瞬間太清倒有些明白自家三弟為何對幼崽如此喜愛了。他的眼里露出慈愛之色,忍不住摸摸龍葵的鬢發,溫聲說道:“你出生不凡,應當勤加修煉,日后可與我學習煉丹之道。”
這樣的神情若是由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做出才顯得合情合理,可他這樣一個俊雅的年輕男子與慈愛相搭配竟也無半點違和感,仿佛他就是那個閱盡紅塵三千色,嘗遍世間百般味的長者。
龍葵的出現對于三清來說就如同一顆小石子投入池塘里,泛起一絲絲漣漪但又很快恢復平靜。
不過她或多或少還是給三兄弟帶來些影響,比如元始就點燃了勝負欲正在專心研究煉器之道,希望能和兄長太清看齊可以煉化出器靈來,比如通天不再整日想著去洪荒大陸上逛一逛,而是逗弄逗弄容易害羞的小丹靈順便教教她陣法,再比如太清身后多了一個小尾巴,日日跟著他學習煉丹。
山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一晃千年已過,龍葵已經習慣了在千千萬萬次的晨鐘暮鼓中虔誠誦經,她與三清也在這段歲月的朝夕相處中日益熟悉起來。
“通天道長,你還好嗎?”龍葵關切地問著一臉倔強的少年。
漫長的時光已經憋壞了通天那顆向往自由的心了,就在幾日前又一次試圖離家出走,未果,被自家兩位狠心的兄長聯手揍了一頓。
嗯確切地說下手的只有元始,太清默默地圍觀了這場家暴。只見眼前的少年鼻青臉腫,好不可憐,此時正耍賴般地躺在光滑的地面上哼哼唧唧。
“我好得很呢!”通天賭氣說道,只不過破皮的嘴角禁不起大動作,疼得忍不住“嘶”
了一聲,心里埋怨地想,二哥下手可真狠,不知道打人不打臉啊。
“元始道長身為兄長,也是為你著想。”龍葵勸道,看到通天的臉色不對又小聲補了一句:“雖然此舉有些偏激。”
通天憤憤地瞪著她質問道:“你到底站在哪一邊啊?”
“我自然站在太清道長這邊啊!”
“你”通天被龍葵理所當然的話給噎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火氣一下子萎靡下來,話語里也透露著些許委屈,“大哥是個偏心眼,二哥是個小心眼還愛記仇,整日就知道拿哥哥的身份壓我。我要是化形早,他們就得管我叫哥哥,我讓他們往東他們不敢往西。”
話里話外竟是悔不當初!
“其實哥哥待妹妹呃,還有弟弟都是很好的。現在龍鳳兩族斗得你死我活,如果出去很容易遇到危險,太清道長和元始道長也是擔心你。”
龍葵雖住在三清宮里不問世事,但也聽昆侖山上開了靈智的生靈談論過外界的情況。
“是啊,他們怕別人欺負我,所以自己就先打了我一頓。”通天沒好氣地嘲諷道,“龍葵,你說大哥二哥樂此不彼地打我到底是為了什么呀?”
通天迫切地需要一個人站在自己這邊,好顯得不那么孤立無援。
很可惜,通天問錯了人,根據自己的親身經歷,龍終極兄控哥哥是最好的哥哥永遠是對的葵深沉地吐出了令通天痛恨一生的六個字:“打是親,罵是愛!”
通天:“”
很多年以后,即使已經成為“有教無類,萬仙來朝”的截教掌教的通天圣人也恨不得穿越時光,對著傻傻發問的自己狠狠扇幾巴掌,然后通哭流涕,叫你問什么傻瓜問題呢,不知道以后每次大哥二哥對你進行家暴后,都會無比溫柔地對你說打是親罵是愛,知不知道今后得承受多大的心理陰影啊!
“我是傻了才問你,你又沒有哥哥,怎么知道被哥哥欺負的滋味呢!”通天怒氣沖沖地捂著臉離去,表示最近不想看到這個沒良心的小丹靈。
通天走后,偌大的宮殿顯得空蕩蕩,虛無的光線穿梭于微隙的氣息中,似乎想要盈滿宮殿的所有角落。龍葵依舊端坐在蒲團上,處在忽明忽暗的界限中,長長的睫毛低垂著,隨著呼吸好像蝶羽一般輕輕地顫動著,睫毛的影子落在臉上有恰到好處令人心動的弧度。
良久,她才輕輕地說:“龍葵也有兄長的!”
“龍葵的王兄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王兄才不會欺負龍葵!”
龍葵的聲音越來越低,眼里隱約有淚光浮現。
“我們還約好了一起去看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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