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司派來的運輸車是重型裝甲車,  一層有5米高，沒有輪子，漂浮在軌道上。像一只匍匐著的鋼鐵巨獸。

        因為出身所限,  司辰過去只在電視上見過車。

        在上車前,  處不同天梯的進化者了三隊。1到3階,  4階，和4階以上。

        司辰所在的小隊人數最多,  足足三十多號人。是最后一批走的。

        一進入車內，機械改造人們井然有序來到充電樁邊上,  排隊充電。

        就像汽油不是汽油，“電”也不能完全說是電，是新能源的一，動力源來自災區的能源石開采；不過沿襲了舊日的俗稱。

        司辰發現，原來不是所有機械改造人的充電口都在大腿內側。

        他們的充電口還有在脖子后面的，胳膊上的，腰上的……花樣很多。

        辛小草把『插』口接入了自己胳膊，轉頭看向司辰，語氣十奇：“你不充嗎？”

        在辛小草的認識里,  越是強大的機械設備,  就需要越多的能源。司辰既然能在第二天梯上排行12,  那必然有顆耗能極大的能源核心。

        司辰身上,  唯一說得上是機械改造的地方,  就是那只能隨時取下的義眼。并且那只義眼顯然不需要多少能量就能驅動。

        他抬眸,  眼前浮現辛小草的數據。顯示能量值波動在270左右。是因為辛小草還沒有切換至戰斗狀態。巔峰時期,  個數值可以到2000。

        而普通人的能量波動在0到20之間。

        是機械師給司辰開完權限后，出現的新東西。

        他還照鏡子看了眼，自己靜止狀態的能量值波動在60左右。也難怪辛小草把他做前臺。

        司辰禮貌地答：“我在家充過。”

        辛小草沒有勉強。

        空間折疊區雖說是在江川郊區,  但實際上已經是遠郊，無限接近荒野。

        工作人員開始挨個發放裝備。有水下過濾器，防護服，強光手電，高維物品收納箱。

        水下空氣過濾器是頭戴式，旁邊還有個小顯示屏，能監控命體征。

        司辰把過濾器戴在臉上，感覺東西從形狀看，很像個實心的狗嘴套子。

        詳細的任務資料發到了每個成員的個人終端上。

        【項目編號hd4163】

        【所屬：混沌文明】

        【危險程度：5a】

        【該區域發高維入侵時，高維宇宙已寂滅。但因來自八維宇宙，仍然對低維物存在較強輻『射』，并存在致死『性』。請注安全，時刻保持理智。】

        【此空間折疊區內已發現高維物資料——】

        【歌者（編號321）】

        警告：歌者形態未知，聽到它唱歌的物已經全部死亡。在水下聽到奇怪的聲音時，請立即關閉聽覺系統或堵住雙耳，并遠離該區域。

        【血池（編號1039）】

        警告：此高維物外形為一灘流動的紅『色』『液』體。沒有視覺、嗅覺。攻擊方式為包裹溺斃。你在折疊區看見奇怪的紅『色』粘稠『液』體時，請保持安靜并遠離。

        【長淵（編號13）】

        警告：（目前只發現長淵部遺骸，未發現活體）

        【未知物（暫無編號）】

        警告：產部其余同事在水下發現一新物，外表為血紅『色』根須狀，表面長有眼球。暫不清楚其特『性』。無毒。

        ……

        ……

        【其余備注：命體征檢測儀上的數據降至45及以下時，請放棄工作項目，立刻返。】

        【項目（選做）：1、人一組探索此空間折疊區，收集、傳資料；2、營救、尋找失蹤的同事；司在地面為大家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援，請務必順利返。】

        司辰認真看完了資料，確定那個未知物就是“眼蟲”。長淵最喜歡的豬飼料。

        辛小草倒吸一口涼氣：“居然有長淵，東西的完全體，一遇到就是瞬死啊。還是死的長淵，活著的話，片區域就只能封了。”

        他身邊的人也道：“對。還要看活著的長淵不出來活動。七十年前，為了解決那只活體長淵，聯盟只能割了一個安全區給白帝。”

        “幸長淵在八維宇宙也快滅絕了！”

        “確實，宇宙壽命走向終結，開始衰變。沒那么多東西給長淵吃，往后的基本都餓死了，只能自己吃自己。”

        聽著真可憐。

        司辰心念一動：“是嗎？”

        長淵：“吱、吱嘰！”

        司辰覺得，長淵雖然長得丑，但其實『性』格還挺可愛的。寵物養著很有成就感。

        果不是一直叫他媽媽就更了。

        車輛行駛了接近個小時，終抵達目的地。

        盡管早有預料，但在看見眼前純黑『色』的湖水時，大家還是沒能控制住內心的震撼。

        次江川郊區發高維入侵。空間折疊結束后，留給現實世界的，是一輪廣袤無邊的巨湖。

        口湖泊直徑47里。深不見底。

        從衛星圖像上看，深淺不一的黑『色』湖水構成的圖像，像是一只狹長的眼眸。

        巨湖邊的指揮處，宋青玉雙手環抱站在湖邊，穿著同樣的深『色』制服，眉頭緊鎖。

        指揮處掛著幾家的商標，顯然，個空間折疊區，是多個集團共同開發的。

        宋青玉看了眼新來的進化者，只說了一句話：“活著來，有加薪。”

        他們的探索區域在水下0-500米。并不需要太多設備。

        一批批產隊的驢依次下水。

        司辰還注到，辛小草并沒有佩戴水下過濾器。不過佩戴了命體征檢測儀。

        辛小草看出了他的疑『惑』：“我的肺改造過，可以在水下呼吸的。”

        辛小草抓住他的手腕，低聲道：“小辰啊。哥跟你說，上班不能太認真，認真就痛苦。上班的終極奧義就是帶薪拉屎。咱們等找個地方一起『摸』魚，在淺水區劃拉下就行。反正監控也看不到，明白嗎？”

        司辰乖巧點頭，從善流地答：“的，哥哥。”

        辛小草十欣慰。

        漆黑的湖水冰冷刺骨。

        幾乎是剛落下，司辰就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他游泳。但片水域的壓力十奇怪，司辰跟在辛小草的身后，感覺有一股力正在把他拉向深淵。

        水下能見度很低，所以他的義眼開啟自動掃描模式，并且進行熱學、光學成像補充。

        不過剛開，司辰就覺得，模式還不不開。

        因為就在幾米之外，一群被泡的腫脹的人懸浮在黑『色』的『液』體中。

        他們的五官變形，身上的衣服要么被水流沖走，要么被奇怪的東西啃噬的只剩幾片布料，腹腔腫大，身體發白，像幾百斤的胖子。

        一只白胖子凸起的骨頭撞上了另一只白胖子。

        受到撞擊，白胖子從口腔里吐出一團團發黑的細長的魚。

        細長的魚呆在它們體內，產出大量的卵。

        今，水里飄落著許多半透明的魚卵，就像是下起一場雨。

        些魚的能量波動在50左右，并不是高維物，是受到影響后出現的“異”“畸變物”。就像是司辰初看見的蛾子一樣。

        水里不僅有尸體，還有一些人類文明的殘骸。譬交車、塑料瓶，司辰還看到了一根飄過去的充電樁。

        司辰緩緩收目光。

        那些已經出現巨人觀的尸體，是高維入侵發前，在遠郊活的人類。

        官方說，只死亡了六百余人。但死亡人數應該比明面上的通報多得多。

        在淺水區，個人終端還能收到一些簡單的信號。

        在下沉了大約10鐘后，司辰終踩到地面。

        里的地表因為浸泡在水中，黏膩無比，像水加多了的面團。路邊還有半埋在土壤中的建筑物。

        司辰接收到辛小草的訊息：“我們就在片區域考察吧，能量波動還挺低的。你等等，我調試一下儀器。”

        長淵在他的身體內很安靜，甚至沒喊餓。

        但司辰明顯感覺到，它發自內心的愉悅，身體都跟隨水流輕輕搖晃。

        因為是人一組，司辰是新人，辛小草基本大包大攬了所有工作，連個重物都沒讓司辰拿。

        辛小草拿出水下無人機和照相機。

        細小而渾濁的氣泡從他嘴角邊溢出來，一路往上飄去。

        義眼檢測到，附近還有其他的同事，也在進行考察任務。他看不見人，但義眼顯示的景象有藍『色』的指示標。

        無人機緩緩往前飛去。而辛小草手里的屏幕，也顯示出相關影像。

        他們停留的地方，原本是一條路隧道的入口。

        今，經歷空間折疊后，路面破裂，地面交通標志模糊不清，深紅的海藻貫穿整個隧道，像是一條條鎖鏈。

        無人機緩緩轉動了一個圈，司辰體內的長淵驟然激動起來：“媽媽，飯飯！”

        強烈的饑餓感，讓司辰沒忍住捂住自己的肚子。

        隧道的環形墻壁上，長滿了一只只眼蟲。些眼蟲顯然還是活的。發出了“咕嘰咕嘰”蠕動的聲音。它們的觸須交纏在一起，構成一堵肉紅『色』的墻。墻上一只只眼球正奇地看著個闖入的鐵疙瘩。

        辛小草拍了幾張照，實時傳了司的內網上。有專門的工作人員把他們收集到的資料進行處理。

        他倒抽一口氣：“嘶，就是資料上的不明物吧，看著怪惡心的。”

        司辰注到，他說話的時候，貼在身上的檢測儀，指標從99變成了94。

        司辰順便看了眼自己的，還是100。

        無人機穿過一層層海藻，往隧道深處行駛。

        辛小草微微蹙眉：“信號變差了，技術部的人該扣工資了。”

        顯示屏上的畫面斷斷續續。

        “哐。”

        耳麥里，聲音在瞬間變得刺耳。無人機似乎撞到了墻壁。

        下一秒，顯示屏的畫面顯現。撞到的不是墻，是人。

        個人背上長著過寬大的羽翼，整個人泡在血紅的池水中。背對著無人機。

        他的羽翼潔白的近乎反光。

        些翅膀似乎是剛從身體里長出來的，以至翅根處一片血肉模糊。

        剛，無人機撞到的，是他的脊背。

        長發的男人緩緩轉過頭。

        司辰身體緊繃，在那一刻，差點沒能忍住丟掉手里顯示屏的沖動。

        男人沒有五官，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葡萄串似的，擠在一起的眼球。

        畫面在瞬間漆黑一片，顯示沒有信號。

        從過濾器里灌進鼻腔的空氣，突然出現奇特的香氣。

        長淵聲音頭一次發顫，卻依舊堅定地喊著：“……餓，嗝。嗝。”

        進化，眼蟲，完全體。

        獵物和獵人的位置在瞬間對調，已經不是它吃得起的食物。

        命體征檢測儀上的數值猛地跌落，發出一陣警報聲。

        辛小草的面『色』巨變，只吼出一句話：“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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