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不愧是火燒過的康復中心。一樓大廳墻面斑駁,  全是焦黑的痕跡。

        天花板垮掉一大半，『露』出里面彎曲的龍骨。

        根據(jù)入門處的地圖顯示，一樓除前臺接待大廳外,  左側是食堂,  能通向后面的『操』場；右側是公共衛(wèi)生間和洗浴中心。

        左右兩邊,  都厚重的鐵門；并且在入口處貼出每天吃飯、洗澡、上廁所的時間。

        浴室單數(shù)日女生用，雙數(shù)日男生用。

        司辰覺,  吃飯洗澡都還，上廁所的時間都要定下,  未免過于變態(tài)。

        入口正對方向，是樓梯和電梯。

        樓梯口細密的鐵網(wǎng)封住。兩人試試，沒能打開。

        電梯更是早不能用。

        司辰提著燈，來到走廊的入口。這里的鐵門是開著的，深不見底。

        余連看著走廊上的指示牌，咽口唾沫：“我們要去這些地方看嗎？一看鬧鬼誒。”

        司辰沉思片刻，拿出從地攤鬼那里打劫來的智能手機，撥打博士的座機號。

        深夜，寂靜的康復中心響起刺耳的電話鈴聲。

        “叮鈴鈴！叮鈴鈴！”

        司辰和余連不約同地看向電話鈴聲的來源。

        是在通向浴室和公廁的這一側走廊深處。

        司辰掛掉通話,  但那惱人的電話鈴聲依然沒結束。

        他舉起紅『色』的燈,  往走廊里照一下。

        里面很安靜。大約是因水汽重的原因,  并沒太多燒灼過的痕跡。

        兩側開許多門框,  沒門,  隱約的月光從鐵窗里照進來。能看見里面用一面面水泥墻隔開的淋浴間和廁所。

        司辰拔腿,  想往里面走去。

        余連嚇的魂都要沒：“哥！你這是作甚！里面真的一看鬼啊！！”

        司辰回答：“沒別的地方去。且,  總不能讓電話鈴一直響。”

        余連想哭：“什么不能讓一直響啊？”

        “太吵。”司辰頓頓，“你要是害怕，以在這里我。”

        余連：“……”

        余連看過那么多恐怖片,  深知落單才是最容易觸發(fā)死亡flag的方式。當即猛地搖頭，乖乖跟在司辰身后。

        乎是兩人剛進長廊，背后的鐵門“吱”一聲，動關上。

        余連『揉』『揉』己砰砰『亂』跳的小心臟：“我知道會遇到關門殺，這下鬼給甕中捉鱉。哥，跟你說，按照套路，會浴室還會突然噴水……”

        乎是他話音剛落，左側的淋浴間驟然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花灑噴出深紅的血水，帶著濃烈的腥味。

        走廊里的溫度驟降，不像是來到浴室和廁所，像來到太平間。

        余連跟在司辰背后，身體僵硬：“……我這小嘴還挺靈。”

        一陣小孩的笑聲從背后傳來，聽起來是在大廳。

        余連哆嗦道：“爹，不能回頭的哈。人肩上三把火，回頭會熄掉。”

        司辰對叛逆的花灑視不見，徑直來到走廊最深處。

        過道的墻壁上，掛著一臺線電話。刺耳的鈴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

        司辰摁下免提鍵。

        博士的聲音不疾不徐，從擴音器里傳來，些許的失真：“歡迎來到心靈之家，我親愛的病人。”

        “今天，我們要講的，是一位名叫小周的病人的故。”

        “小周患嚴重的雙相感障礙，乎每周，都會因殘送去醫(yī)院包扎。”

        “嗯，因吃『藥』，180cm高的小周180斤重。厚厚的脂肪層讓他始終沒殺成功。”

        “在又一次把小周從醫(yī)院接回來時，他的父母終于崩潰。他們沒帶他回家，是送到我們康復中心。”

        “在不犯病時，小周是個些內向、靦腆的男孩，喜歡游泳。他曾是市少兒游泳比賽的冠軍。”

        “只挖掘出病因，我們才能對癥治療。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我解到，原來小周從小表現(xiàn)出驚人的游泳天賦，父母、教練給予厚望。大家希望他能進省隊、國家隊，大人帶來名譽和榮耀……然，在12歲第一次省游泳隊選拔時，他因突然在水下抽筋，失去這個機會。”

        “沒人體諒他，父母說他丟人。”

        “第二年，第三年，小周每年都因各種各樣的原因失敗。同隊的隊友都進入省隊，些甚至去國家隊集訓，只他，還困在淺水。”

        “他做出后悔一生的決定。他聽從父母的話，在比賽時吃『藥』，想要拿到更的名次……結果，東窗發(fā)。他踢出市游泳隊。從體校，轉學到普通學校。”

        “小周出現(xiàn)嚴重的幻聽，覺所人都在背后議論他，說他是靠吃『藥』才獲那些的榮譽，欺名盜世；……”

        “他終于開始害怕水，見到水開始緊張，反胃，嘔吐。小周知道，己再也游不泳。”

        浴室里，水聲依舊在繼續(xù)。數(shù)十個淋浴噴頭一起放水，地面很快積一層污水。

        “于是，讓小周克服心理陰影，我鼓勵他多和水接觸。”博士微笑道，“在浴室里，他一個專門的浴缸。”

        “我給他放他過去在游泳比賽時的錄像，那時候，記夸他是‘天才小將’，大家做夢，希望天在更大的賽場看見他。他看著錄像里，過去的己一次次走上領獎臺，這時候，小周在想什么呢。”

        電話里，博士的聲音頓頓。

        “我不知道。因天，他把己溺死在最愛的水中。人想要溺死己，是很難的。但小周做到。”

        “這是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病例，小周還是太脆弱。不是嗎？”

        說完，熊博士掛掉電話。

        余連的拳頭硬：“我草這狗東西，想給他龜兒子兩拳。”

        哪怕是余連這種沒研究過心理學的，也知道這種治療方案，只會把人『逼』瘋。

        這里的排水系統(tǒng)應該壞掉，短短分鐘，血水浸到兩人的小腿肚。

        浴室不像是花灑在放水，像是在泄洪。

        按照這個速度，再過15分鐘，血水能把這里灌滿。

        司辰言簡意賅道：“找浴缸。”

        這里的血水顯然是小周帶來的。

        按照靈異天災生存指南，解決“鬼”本身，也能解決附帶的異象。

        雖然長生淵是水陸兩棲物種，但司辰顯然還沒進化出水下呼吸的能力。

        司辰啟動義眼，打開掃描模式。直接朝著浴室里能量波動最高的地方走去。

        血水已到兩人膝蓋處，底層的『液』體變成凝固的泥漿，走路顯格外艱難。

        余連一咬牙，用橡膠人的特『性』，把己的腿拔高半米。瞬間健步如飛。

        他在司辰面前蹲下：“你到我背上來，我背你。”

        越往后，血水灌的愈發(fā)猛烈。甚至都快淹沒腰。

        司辰?jīng)]拒絕。

        他雖然對活人皮膚過敏，但這種時候，還是命比較重要。

        兩人抵達浴缸的那間浴室門外時，血水已淹沒一半的墻壁。

        余連的頭頂著天花板，快兩米長的腿在水流里行走的格外艱難。

        腥臭的血水從門縫里溢出，冷的刺骨。

        余連一腳踢開門。

        在一切都破爛陳舊的小浴室里，那座漂浮在水里的浴缸卻嶄新的像是能發(fā)光。

        水龍頭大開，浴缸里盛的紅『色』『液』體滿的都能溢出來。

        不需要司辰多言，余連大步上前，伸出手，往水里撈去。

        這個浴缸很深，深不見底。余連的胳膊拉長快兩米，才碰到底。

        血水漫灌，司辰靠在余連的背上，都能感覺到冰冷的污水已漲到他的腰。

        余連額頭全是冷汗：“小周，你在嗎小周？這時候別玩躲貓貓啊！”

        他彎腰，兩只手都在浴缸里『摸』來『摸』去。

        余連能感覺到滑不留手的東西從他指尖溜過，他卻抓不住。

        浴室里甚至響起惡意的嘲笑。

        司辰低頭，水面上，倒映出一個清晰人影，卻不是他的臉。

        那是一張蒼白的、充滿怨恨的臉。

        小周身上的能量波動，比之前遇到的樓梯鬼、地攤鬼都強。

        起碼在第二天梯的巔峰。

        司辰問他：“你是想當倀鬼嗎？還是永生永世都困在浴缸里？”

        少年的臉上浮現(xiàn)怒意和掙扎。

        司辰：“雖然你們的世界應該已完蛋，要不然也不會發(fā)生空間折疊。不過，你想報仇嗎？”

        少年青灰的、沒瞳仁的眼眸死死盯住司辰的臉。

        “你能感覺到吧，我們不是這個維度的人。我們是來對付博士的。”

        出乎意料的，少年說話：“他是……心靈之家的……成員。很難……殺……”

        司辰覺，他嘴里的“心靈之家”，似乎指的并非這個康復中心。

        不過，出于保險，司辰并沒多問，只是道：“以殺。”

        浴室里，花灑的水流聲逐漸變小，最終停止。

        停擺許久的排水系統(tǒng)終于開始工作。血水像是『潮』汐一樣褪去，排水口發(fā)出“咕嚕咕嚕”的響聲。

        余連像是虛脫一樣，趴在浴缸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的手里，握著一個污水打濕的棉花娃娃。

        這只棉花娃娃表陰沉，看上去些兇；下半身是淺藍『色』的魚尾，手里還拿著一根『迷』你三叉戟。

        余連鬼『迷』心竅，伸出手想拿走三叉戟，畢竟這武器看起來比菜刀炫酷多。

        不曾想，人魚娃娃驟然暴起，三叉戟直接刺破他的掌心。

        余連流出一手白白的『乳』膠，半邊胳膊都癟下去，只剩下一層皮。

        特『性』橡膠人，隨意拉伸身體任意部位，缺點是怕尖銳物。

        余連欲哭無淚，這么一戳，在傷養(yǎng)之前，他都暫時失去拉伸右胳膊的能力。

        司辰從他的背上下來，接過這只臭臉棉花娃娃。

        盡管能吃，但這東西從材料上看，并不在長生淵的食譜上。

        不錯，隊友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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