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司辰并沒有徹底昏『迷』過去。

        只是他的身累,  光是維持清醒的狀態，就用掉了他所有精力。

        他被雛蜂隊的隊員抱上飛機，聽見隊長道：“少爺回宅檢修,  這個人。唔,  送醫院吧。”

        “醫院”兩個字刺激了司辰的神。

        他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聲音很是微弱：“不去醫院，送我回。”

        他還記得自己身上長生淵的來歷。

        司辰不覺得季楚堯會背刺他,  但季人不一定。

        他承認自己有些杞人憂，但他沒有底氣,  也不敢賭。

        好多回做噩夢，司辰夢見長生淵被宋人從他身上剝離。

        又或者自己站在被告席上，被判以終身監禁。

        那種自內心的惶恐，時常讓他醒來后覺得手腳冰涼。

        隊長側頭：“小朋友。雖然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但是你的狀態看起來不好喔。”

        司辰的氣管之前被宙斯割破過。如今白襯衣的上半截全是半干不干的血。

        后來又遇上高維生物的精神污染，他的臉『色』蒼白的像是布滿裂痕的琉璃瓦。不知道何時就會在手里碎掉。

        司辰抬不起頭，臉埋在擔架上，喃喃：“不去……回。”

        隊長道：“好，好。”

        他答應的很好,  心里想的卻是不大可能。北城區和江川區位置剛好方向相反,  怎么也得先把季楚堯送回去。如果那時候司辰生命征低正常指標多,  也只能送私人醫院了。

        大族的后代分為兩類。一類是季元吉這種,  “這小子走大運胎投得真好”；一類是季楚堯這種,  “全未來的希望”。

        一個族想長盛不衰,  少不了強有力的后繼之人。

        季楚堯就是這樣的繼承人。

        得承諾后,  司辰稍微安心了一點。

        他蜷縮在角落，像警惕心很強的小動物，陷入淺層睡眠狀態。

        只能說,  周圍陌生alpha的味道還是濃了。

        吃的很飽的長生淵，被動在他內開啟了進化。

        司辰驟然抽搐了一下。隨后，抽搐的動作越來越明顯。

        他的狀態不對，隊長嗅了嗅，走過來，低聲詢問：“你怎么了？是暈機嗎？”

        但是下一秒，隊長就變了臉『色』。

        司辰沒有睜開眼。他全身冷，張開嘴不停干嘔，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黑『色』血『液』，混合著內臟的碎片。

        【長生淵成熟后，會從寄內剝離，致死率較高，雖然前期擁有強大戰斗力，但不建議作為進化方案使用。】

        長生淵已四階了。換句話說，它馬上就了可以斷『奶』的年紀。基因告訴它，它可以開始獨立覓食。

        哪怕是自然跟隨在母身邊成長的幼年長生淵，也會在五階左右的時候，離開媽媽。

        盡管長生淵有所收斂，但司辰的身出自救本能，依舊產生了相當嚴重的排異反應。

        如果不是司辰本身夠強，這種排異反應甚至不會生。原本的寄會被毫不留情地碾壓，自然然地分解為養分。

        “……媽媽。”

        司辰聽了長生淵的無措的哭泣聲。

        “我不吃了。媽媽。”

        因為一些玄之又玄的第六感，在另一個生命艙內進行修復的季楚堯驟然驚醒。

        他并沒有修復好，然卻一陣心悸。

        他起身，一邊的隊員匯報：“少爺，您的朋友狀態好像不好。”

        作為戰斗機，雛蜂1號內部空間不算大。占地最多的除了能源儲備艙就是醫務室。

        季楚堯來的時候，隊長正在大聲和司辰說話：“保持清醒！不昏過去！昏過去就徹底完蛋了。我聯系了最近的醫療心，馬上就好！”

        幾根輸『液』針直接扎進了司辰的身，輸送著不同類型的基因『藥』和修復『液』。

        隊里有醫療兵，但他對這種殊的情況同樣束手無策。

        司辰『露』在外面的皮膚，除了臉，是深黑的。覆蓋著一層冰冷的鱗。

        他臉上，血管的形狀分外明顯。

        隊長語速極快的匯報：“少爺，生物進化有很多類似案例，在后期，為了進階，很多人會選擇融合更強大的高維生物，但原本的身卻難以承受高維入侵，或者和原本融合的高維生物生排斥，極有可能導致死亡。  ”

        這也是生物進化者不愿意進度快的原因。宋青玉三十多歲了，資源堆的很滿，也才五階。

        身素質沒跟上，強行進階，很容易死。

        融合手術是上午做的，人是下午走的。

        隊長并不清楚，司辰融合的高維生物是長生淵。只能按照一般的規律去推測。

        但親手給他做了寄生種植手術的季楚堯格外清楚。

        季楚堯握住司辰的手，卻不是為了安慰，是進行身檢測。

        狂暴的能量在司辰的內肆虐著。像是山崩海嘯一樣摧枯拉朽。

        他道：“回四季島。”

        季人自己的集聚點，在一座孤島上，叫四季島。里面住著的不是季嫡系，就是簽了幾百年長約的奴。據說那里是全世界范圍內，科技最先進的地方。

        沒有詢問原因，雛蜂1號用最快速度回了島上。

        季楚堯橫抱起了司辰，往自己里趕去。面『色』很是嚴峻。

        他在四季島上，有一間單獨的別院。別院大小不重，重的是里面的保險柜里裝著東。

        在很小的時候，季思成就『摸』著季楚堯的頭，說爸爸給你準備了一根無價之寶。

        季楚堯本來好奇過，為什么說是“根”。

        直后來他打開收容盒，現里面裝著的東，量詞的確是“根”。

        那是一根小尾巴，像風干了的臘肉，短短一截。

        那也不能說是季思成準備的。那是從嬰兒狀態的季楚堯身上，按照圖靈的吩咐切下來的。

        盡管不知道原因，但季楚堯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那根東有用。

        司辰在極度的疼痛，聞了一點苦味，像什么『藥』材。

        他牙關咬的緊，整個人在抖，所以，季楚堯是用手指，強制把他的嘴撬開的。

        司辰干嘔出來的黑『色』血『液』已變成了半凝固的粘稠物。他奄奄一息，幾乎只有進氣，沒有出氣。

        這是他離死亡最近的時刻。

        與之相反的，是他背后浮現出的長深淵身輪廓。鼓鼓的，像是隨時能破土出的筍。

        司辰變得很瘦，他原本的身很勻稱，該有的有，但現在，身上的肉好像被吸走了一樣，只剩骨頭黏著皮。導致背后鼓起的長生淵異常明顯。

        這樣的狀態，哪怕是送混沌制造的總部急救，得的回答，可能是“準備后事”。

        季楚堯低聲道：“相信我，司辰。”

        因為疼痛，司辰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淚，他的喉嚨動了動，艱難地把東囫圇吞咽了下去。

        擠在身里的熱流終找了合適的容器，一股腦地往里面涌去。

        他的身終不疼了。

        ……

        ……

        司辰睜開眼，頭頂是穹頂式的圓弧形花板，間的流蘇吊燈長得就很富麗堂皇，被匠人做成了他買不起的形狀。

        陌生的環境讓他內心難免一跳。好在很快，他反應了過來，這里應該是季楚堯的。

        他拔下了手背上『插』著的輸『液』管。除了腦袋還在暈，別的倒是沒什么大問題。

        司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

        代表“第三梯”的洞被填滿了。里面住著的羽蛇神尸甚至長出了兩個頭，其一個頭上，還貼著從宙斯那取來的生物芯片。

        第四個洞里塞了兩個圓圓的芯片，明明是機械產物，卻在洞里活蹦『亂』跳的，甚至像蝌蚪一樣，背后長出了一條長長的尾巴。

        司辰心里涌起一種不詳的預感，因為他感覺自己尾椎的位置有些癢。

        他翻身，側躺，手順著寬松的睡褲邊緣『摸』了進去，果然，捏了一條短短的尾巴。

        司辰打了個激靈。

        這條尾巴應該才開始育，『摸』上去軟軟的，溫熱。

        他承認自己可能有點『性』無感，年紀輕輕就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但新生的器官過敏感，光是簡單的蹭蹭，司辰起了一點反應。

        司辰：“……”

        他沒忍住在心里罵出了聲。

        盡管早知道，生物進化后會產生一點身上的畸變。

        但長出尾巴這種事，對他來說還是過刺激了。

        卡羅爾人長尾巴，是因為它們身畸形的短小，像幻游戲里地精和哥布林的混合，手臂長的能拖地上，需尾巴來平衡。

        可他是靈長類智人。

        司辰想起了之前季楚堯讓他咽下去的東。

        “尾巴嗎？”

        可惜，季楚堯喂給他的時候，并沒有多的解釋。

        司辰起身照了一下鏡子。落地鏡里，尾巴根部邊緣微微泛紅，像是炎了，表面覆蓋著冰冷堅硬的黑『色』鱗片。

        司辰嘗試『操』控這條尾巴，小尾巴翹了起來，沒那么靈活，不會搖。動起來的時候很疼。

        “……”

        很難形容的感覺。

        司辰甚至覺得，如果自己是機械改造人，這個尾巴大概就是他的“能源核心”。

        他看的很入神，直敲聲驟然響起。

        司辰立馬提起了褲子。

        季楚堯打開，臉上的神情依然溫和：“你醒了。東在旁邊的柜子里，包括身份證打火機斧頭蛇杖基因制服。你看看有沒有什么漏的。折疊區還在清理狀態，可以打電話給那邊的安管局說一聲。”

        “吃『藥』。”

        司辰接過水杯，咕嚕咕嚕喝了大半杯，水里應該加了什么基因『藥』，有股葡萄糖水的味道。

        司辰：“那……”

        “現在是四月十七號。你昏『迷』了13。放心，還沒超過假期。”

        “這……”

        季楚堯頓了頓：“雛蜂小隊進入8樓時，沒有現東方長夜的身影，但現場沒有打斗痕跡和血跡，他應該也還活著。”

        “季元吉也組裝了回去，就是丟了一些零件。送去維修了。”

        司辰這才放心下來。

        每次圖靈上身，季楚堯昏睡一段時間。

        這次，他和司辰又是被一起抬出來的。

        如今，世圈上層的流言，過層層加工和觀臆測，已傳“季楚堯帶司辰二次私奔，季思成怒遣雛蜂隊千里追殺，司辰懷胎六月被打流產，如今正在四季島坐月子”了……

        當然，這種事，肯定是私底下偷偷聊。不會真有人敢放上臺面，拿這個去問季思成的。

        在季楚堯的記憶里。他跟隨司辰進入檢心，然后和宙斯展開了激烈的戰斗，最終獲勝。人也因為力不支昏『迷』。

        雖然大致正確，但季楚堯總覺得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只是他自己用儀器檢查了一下，并沒有現異常。只好把這件事壓在了心里。

        他沉聲道：“司辰，你考慮剝離長生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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