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首映當天,林驚棠早早出門,趁林飲溪沒回家之前到小區附近打了車,直奔電影院。
天剛亮,晨暉落在路邊的樹梢間,跳躍著明澈的光。
林驚棠怕在電影院被人認出來,特意戴了頂白色的漁夫帽,帽檐很寬,低頭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下頜分明的下巴。
她平常喜歡穿淡色長裙,今天卻穿了件印著可愛兔子的短袖襯衫,藍色的短裙到膝蓋以上,頭發扎了兩個雙馬尾,可愛又有元氣。
這是老林同志前段時間給她買得衣服,跟很多女兒奴父親一樣,永遠覺得女兒是最可愛的。
盡管林驚棠表達了無數次嫌棄,也無濟于事。
而這時,出門前發給老爸的自拍才得到回復。
老林:[不愧是我閨女,真可愛啊。]
老林:[我就說我眼光很不錯,你絕對適合這身衣服。]
戒糖失敗:[你還記不記得四年前我的夢想是做個酷girl。]
老林:[不要告訴我你打算重拾夢想。]
戒糖失敗:[bingo!]
老林:[……]
老林:[你今天怎么起這么早?]
戒糖失敗:[那當然是,準備出門看電影!]
老林:[讓飲溪帶你去,注意安全。]
老林羅里吧嗦囑咐了幾句,又去忙了。公司因為趙夢玥父親的離開,他這段時間忙得腳不著地。
不過比起糾結趙總突然下位的原因,她更關心林征是怎么抽出時間去醫院看望她,甚至一天不落的通電話。
老林同志雖然不能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但還是想盡了辦法給她安全感。
距離電影開始還有一個小時,粉絲在外圍應援,站姐紛紛架好攝像機。
林驚棠還沒到,坐在車上感嘆。
江家燕子也到了,拍了幾張照片給她。后援會跟工作室協調過,來得人數不多,有固定的區域不會影響交通。
江家燕子:[我到了!很快就能見到老江了!]
戒糖101天:[你好早,我困得睜不開眼。]
江家燕子:[實不相瞞,三年沒起這么早過,要不是為了見老江一面,天王老子來了也阻止不了我睡覺。]
戒糖101天:[天這么熱,你們就在外面站著嗎?]
江家燕子:[有樹蔭還好點,結束就走了,也沒多長時間。]
林驚棠打開車窗,熱風瞬間撲進來。八月份正是最熱的時候,站在外面一上午肯定撐不住。
她打開微信,找到后援會的聯系方式。
林驚棠入坑早,又擅長科普剪視頻,后援會組建起來的時候就邀請了她。當時她以學業繁忙為由拒絕了,但十分財大氣粗地說她可以出錢。
不過江行硯很少需要應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大半時間都在拍戲,剩下的時間要么是參加公益,要么是閉門不出。
出道這么多年,這樣的應援一只手數的過來。
前些年隨著熱度愈來愈高,粉絲的增多引發的不少問題,江行硯明確表示自己不需要應援,他想要的一切都會靠自己爭取。
他和很多年輕一代的演員不同,早早轉型進入文藝片,和商業片不同,這種類型電影的導演和編劇不在意市場,更在乎表達和藝術。
江行硯也是如此,比起光鮮亮麗萬人高呼,他似乎只是喜歡演戲這件事本身。
正是因為他不營業,所以很多粉絲入坑沒多久就爬墻了,但也有不少人因為他的品質留了下來。
林驚棠點開后援會管理人員小雪的聊天框,直接轉了筆錢,備注:辛苦大家支持我老公,請大家喝杯飲料。
小雪戰戰兢兢地收下,并說:[感謝出手闊綽的江太太。]
戒糖失敗:[不客氣。]
林驚棠皺起鼻子,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和江行硯天天見面,現在導致她看見這個稱呼有種奇怪的感覺。
她往上翻了翻記錄,上次聊天還是年前。過年轉發抽獎,林驚棠加碼加錢,小雪也是這樣開玩笑叫她江太太。
那時她是怎么回的。
戒糖失敗:[江太太替老公出錢是應該的。]
戒糖失敗:[害羞。]
林驚棠:“……”
她是怎么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
她尷尬地把帽檐又往下扯了扯,一邊又慶幸江行硯不知道。
所以說和偶像不要有聯系,有些事私下嘴嗨就夠了。
到目的地,林驚棠在眾目睽睽之下一瘸一拐地走進電影院,聽到周圍小聲的議論,她默默又戴上了口罩。
天氣燥熱,曬在裸露的腿上。
林驚棠的腿型很漂亮,又直又長,皮膚白得發光。
她拄著拐杖走得很慢,笨拙的動作有些不聰明的呆。
像只笨兔子,慢吞吞往前挪,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時不時從帽檐下露出,往周圍掃過。
離檢票還有十幾分鐘,林驚棠買爆米花和可樂的時候,接到了林飲溪的電話。
她哥的聲音冷漠又無情“在哪兒?”
她咬著唇,心虛道:“電影院。”
林飲溪涼涼道:“看看我給你打了多少遍電話。”
電影院外面人多聲音嘈雜,她沒聽見,頂端的通知欄上顯示“來自哥哥的五個未接來電”。
林驚棠試圖撒嬌:“我錯了嘛。”
話筒里沉默幾秒,然而還沒等林飲溪的火氣降下去,柜臺的營業員標準的普通話響起:“您的大桶爆米花和冰可樂。”
醫生叮囑過盡量不要喝碳酸飲料,對骨頭的恢復有影響。
林驚棠:“……”
天要亡我。
“哥,我沒喝。”她試圖掙扎。
林飲溪嗤了聲:“兩分鐘,讓我聽見可樂扔進垃圾桶的聲音。”
她不情愿地拎著袋子走到垃圾桶旁邊,順手又拍了個視頻給她哥發了過去。
掛斷電話,失去了冰可樂的林驚棠在原地盯著垃圾桶看了兩分鐘才心痛的離開。
還好電影快要開始,心痛沒持續多久。時間差不多,她進了影廳。
這部電影的導演賀勍算得上年輕,比林飲溪大不了多少。和她一所學校,就讀編劇專業。畢業后轉行做了導演,第一部作品在圈內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后來的幾部作品更是接連拿獎。
起初幾年,圈里還有些人看不上他,原因是他太高傲,后來隨著他一部部作品接連上映,質疑的聲音逐漸弱下去。到去年的那部在電影節斬獲多項獎,這樣的聲音徹底消失。
而這部《喪愛之人》是他親自寫得劇本,電影的噱頭不僅于此,之前有采訪刻意問江行硯,賀勍導演第一次兼顧編劇,不知是否能繼續之前的風采,延續藝術性的同時還能收獲不錯的票房。
記者問題尖銳,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前個問題更是矛頭直指江行硯兩年的一部撲街電影。
而那部電影撲街是因題材太小眾,其實在預期內。
當時江行硯淡淡笑了下,姿態隨意散漫:“我入行這么久,唯一可拿出一說的事便是這些年雖有不盡如人意的票房,但卻從未演過一部爛片。在創作上,很榮幸和賀導不謀而合,《喪愛之人》殺青的那天,他的價值在我們心里就已經達到了最高。”
言下之意是,他們壓根不在意票房。
視頻上的彈幕迅速炸了。
【硯哥你好拽,帥死我了。】
【懟人都這么儒雅,這個男人真的絕了。】
【江行硯:老子愛演什么演什么。賀勍:老子愛拍什么拍什么。關你們屁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怎么覺得江行硯跟賀勍合作過一次后變拽了,賀導不要帶壞我兒子啊。】
【聽說老江在電影里面演了個地痞流氓,好期待。】
【……】
首映時,主創人員往往會到臺上說幾句話。但這顯然不是賀勍等人的作風,頭頂照明的光倏然熄滅。
前方的大熒幕在兩秒的黑暗后,播放出一個昏暗的畫面。
江行硯咬著煙頭出現在熒幕上的時候,林驚棠心猛地跳了下。
落拓的人嘴角噙著嘲諷的笑,下巴的刀痕增添幾分戾氣,他頹喪地靠著小巷墻壁,與周遭的環境相稱。
他好像沒有死角,任何類型的人物,他只要站在那兒,一個眼神似乎就活成了故事中的人。
這部電影講述得故事十分矛盾,商業電影固有的角色模式基本看不到,每個人物都處在灰度空間,很難用“好”或“壞”去概括。
故事中的主角生性淡漠獨來獨往,憑借修理工的微薄工資養活他和養父兩個人。他戾氣重不怕死,時不時就要跟鎮上的小霸王干架。
整部電影的鏡頭從未離開過他們生活的小巷,巷子里的每個人都拼命地生活下來,掙扎又無力。
而最后一個鏡頭定格在江行硯離開巷子的背影。
頭頂燈光亮起,林驚棠才從故事的情緒中出來。
今年影帝有的評了,無論是上部電影的臥底還是這部電影的地痞,都足夠拿出一比。
坐在前方的江行硯穿著端正的西裝,臉上帶著疏離的笑。
儒雅謙和與剛剛屏幕上的小混混簡直判若兩人。
結束時人太多,林驚棠拄著拐杖被堵在一邊。
江行硯在身后不遠處的距離和導演聊天,他側了下身,林驚棠猛地轉過頭,將頭頂的帽子往下壓了壓。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好像聽見一聲沉悶的笑聲。
人流在眼前涌向出口,林驚棠擠不進去,怕被人發現便有些著急。有個高大的男人看著她上下掃視,從人群中挪了出來。
“小美女,我送你出去?”他瞇著眼睛笑得不懷好意。
林驚棠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了,謝謝。”
男人又往前靠了靠:“別怕,我又不是壞人。看你不太方便,好心送你出去而已。”
她抿著唇不為所動:“我有腿,可以自己走。”
男人嘖了聲,正要說什么,身后的腳步聲逐漸趨近。
江行硯向她走來,臉上掛著的笑容透著股冷意,他抬手招了下:“糖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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