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發
回到竹園,江豐年看到陳瑞雪已經換了一身男子裝扮。
若不是陳瑞雪肌膚過于白皙,容貌清麗秀氣,從身材和舉止上倒也看不出來是個美嬌娥。
江豐年手不自覺的摸上自己的臉頰,果然有些粗糙。加上這些年日曬雨淋,還有眉根到眼角的那道疤,恐怕她就算穿上女裝,也不會有人相信她是個女的。
陳瑞雪一轉身就看到江豐年自顧自的摸著自己的臉,似乎有點感懷。
看到陳瑞雪盯著自己,江豐年放下手,負在身后,說道:“西北苦寒,多風沙,注意保養皮膚。”
“妾身明白。”陳瑞雪嘴上應著,心里卻覺得奇怪,好端端的江豐年怎么提出要自己保養皮膚他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注重皮相的人。
陳瑞雪沒帶什么東西,就是一個包袱,一個藥箱,還有一個陪嫁丫頭桑枝。
出了江府,門口停了一輛馬車,還有六個騎著馬的江府家丁。江豐年道:“夫人你先上馬車,江漣他們會帶你去城外十里坡,等我集結完隊伍,一起出發。”
然后江豐年翻身上馬,策馬揚鞭,一騎絕塵,只留下一個精瘦的背影,不一會兒背影就消失在了轉角處。
陳瑞雪看江豐年一身勁旅,翻身上馬的姿勢干脆利落,有別于弱不禁風的文質書生,心中生出幾分豪情,如果有一天她也可以逍遙天地之間隨即陳瑞雪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微不可聞的搖了搖頭。
其實,她是感謝江豐年的,他不僅不計前嫌救了自己,接受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即使江豐年別有居心,但眼下她是需要江豐年的幫助的。
他還愿意帶她出門,讓她見識外面廣闊的天地,而不是要求她三從四德,待在內宅,照顧婆婆,料理內務。
這樣的男人,也是世間少有了。
到了城外十里坡,陳瑞雪在馬車上等候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聽到浩浩蕩蕩的車咕嚕聲,馬蹄聲,牛咩聲從遠處傳來。
陳瑞雪掀開馬車簾子一看,官道上規模龐大的商隊正有條不紊的行進著。
隊伍打頭的是一個樣貌普通但氣質凜冽,沉穩有度的青年,青年身穿青色勁旅,騎著黑色的高頭大馬按轡徐行。
青年旁邊是一個四五十歲之間的中年人,中年人頭戴木簪,將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茍,穿著一身簡單的黑衫馬靴,中年男人的樣貌也是平平無奇,但那一雙鷹眼很是銳利,讓人不敢把他當作一個普通的老百姓看待。
中年男人名叫楊福安,是江豐年母親江老夫人的堂弟,也是這支商隊的第一高手,早些年楊福安學藝雁蕩山,后來一直都在江湖闖蕩。楊福安也是江豐年的授業恩師。
江豐年母親江老夫人娘家是開鏢局的,江半城也是在走商的時候認識了江老夫人,江楊兩家結親之后,楊家鏢局就成了江家商行的常用鏢局。
這次出發隴右,楊福安等鏢師共計三十五人,江家商行有行商經驗懂點拳腳的老人一百零八人全帶上了,以及力夫鄉勇三百人,還有江豐年,陳瑞雪,江漣,桑枝。
無蓬馬車十五輛,牛車三十五輛,手推車五十輛,這些車上都裝滿了滿滿當當的貨物。
這些貨物,主要都是糧食,絲綢,茶葉,藥材。
每輛貨車都有三到四個人看守運送,鏢師分散在周圍保護。
隊伍匯合之后,駕著馬車的江漣就跟上隊伍出發了。
還有六個江家家丁騎著馬跟在馬車后面,她們走在隊伍的最后。
隊伍的最前頭,楊福安和江豐年按轡徐行,低聲交談。
“東家和夫人感情深厚,出門都一路同行,羨煞旁人啊。”
“福安叔,豐年與您也相交十二載了,有些事豐年沒跟您說,相信福安叔心里多少也清楚。”江豐年五歲就跟著楊福安學武,兩□□來腳往多有肢體接觸,后來數次行商,出生入死,楊福安也多次救了江豐年性命。
所以,江豐年肯定,楊福安多多少少知道她的性別,只不過楊福安沒打算說出來罷了。
這也是這么多年來,江豐年信任楊福安的原因。
“這一生,豐年都是立志要將家業發揚光大的,兒女私情對豐年來說并不重要。但對江家家主而言,需要一個當家主母,我江豐年也需要一個血脈繼承人。”
“娘讓紅姑姑帶信給您,是讓您在路上找機會除掉她們母子吧!”
楊福安道:“東家長大了,一切都瞞不過你。”
江豐年和她母親打交道這么多年,哪能不清楚她母親的想法。
在她母親眼里,守成,穩定大于一切,陳瑞雪在她眼里就是個動亂江家的不穩定因素,江老夫人本來就是江湖兒女出身,快刀斬亂麻殺人見血這事對江老夫人來說,不是什么難以抉擇的事。
只不過江豐年野心很大,圖的是以后滔天的富貴,江老夫人也不想跟江豐年爭執,所以表面答應江豐年,背地里讓楊福安出手悄悄解決麻煩。
“不知福安叔心中是什么想法?”
“老朽心里怎么想并不重要,在老朽心里,東家平安無事,江家商行無事,楊家鏢局無事就是天大的幸事。”
江豐年聽懂了,楊福安其實也不贊成江豐年冒險。
“福安叔,這次出行,夫人的安危,豐年就拜托福安叔了,這既是請求也是命令。”
楊福安心道,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那就隨他去吧。
但是,那女人一旦有不對的地方,他該出手時絕對會出手。
有他親自看著,料想也翻不出什么幺蛾子。
畢竟江家的家業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那商隊的路線還有沿途的交易商戶”
江豐年道:“此次隴右之行,豐年打算開辟新路線,以往都是從陜入隴,這次就從蜀地入隴再赴西域。”
楊福安驚道:“東家,這會不會太冒險了開辟新的商路風險太大,我們還是得從長計議。”怪不得這次隴右之行,東家把商行的老人都帶來了,還帶了很多掌柜。
“商路都是一條一條開辟的,祖父這么走過來的,爹也是這么走過來的,我江豐年也可以,現在是時候開拓新商路了。”她不但要開拓新商路,她還要去西域,盤一個馬場。
她要讓自己的商隊全部都是馬隊,她還要讓自己的商隊都可以全副武裝,配上刀槍。
人數規模擴大到一千人以上。
而她作為一個平民商人,想要商隊都是馬隊,配上刀槍,人數上千,沒有朝廷認證,沒有官方支持是絕對不可能的。
因為,一不小心,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了,這就是被當成謀反蓄養私兵的鐵證。而且朝廷也不允許民間商隊蓄馬養兵佩刀,目前江家商隊的配置,已經是朝廷允許的最大范圍。
但如果成為皇商,一切都不一樣了。
眼下,江源城暗流涌動,她江豐年也不可能永遠龜縮在江源城內,進一步江家更上一層樓,退一步,無非從頭再來。
陳瑞雪如果真的和蔣玉霖再沒有任何往來,只想給孩子找個父親,那自己就養著她們母子,無非多雙筷子的事情,還能減少很多麻煩。
如果她想要取代自己謀奪江家,陳瑞雪根本不可能有機會,且不說自己不是那么容易被取代,因為自己一旦有事,身世肯定就暴露了,陳瑞雪和孩子就是外人中的外人,永遠得不到江家族人和商行的認可。
若陳瑞雪想幫蔣玉霖爭大位,她只能聯合自己,至于自己幫不幫蔣玉霖,還得等朝廷局勢明朗化再說。
這筆賬怎么算,都不虧。
她和江老夫人之所以對陳瑞雪有截然不同的處理方式,無非是江老夫人把陳瑞雪當敵人,怕她鳩占鵲巢,至于蔣玉霖能不能奪位,江老夫人沒那個心思去關心。
而江豐年不一樣,如果注定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么誰的孩子接管江家有什么區別?
而她要做的,就是把孩子培養成一個對江家有責任感,有歸屬感,一心一意繼承,發揚江家事業的有為青年。
就像江半城對自己的培養一樣,江半城能把自己當男孩培養,將家業交給自己。那么她也可以培養下一個真正心系江家的家主,這無關性別,無關血脈。
只關乎能力,關乎心性,關乎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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