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南在飛機上見到那個少年，就算只見過一面，也勝過相識多年。

        一見如故，相見恨晚，說的便是如此吧。

        “只有你一人乘飛機嗎？”陳小南問那個少年。他見那個少年年紀不大，估摸著還沒有成年。他覺得這樣年紀小的少年，一人來乘飛機不太好。

        此時飛機已經起飛，少年的神態很從容，沒有飛機起飛時的訝異。

        陳小南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乘飛機時，也差不多是少年這樣的年紀。當飛機起飛時，自己很不適應機體的動蕩。

        “是呀！小哥哥，我就是一個人來坐飛機呀。”少年笑得很明媚，陳小南覺得這笑容實在是燦爛奪目。

        “你成年了嗎？”陳小南問，他有點好奇少年的年齡。

        “喏！”少年把自己的身份證拿給陳小南看，陳小南接過來。

        少年干凈明媚的容顏，赫然印在身份證上。

        姓名是路德新，生日是2004年9月18日，老家是浙江省紹興市。

        “今年才16歲呀！”陳小南把身份證還給了叫路德新的少年。

        “小哥哥別看我沒成年，我見的世面可多了。”路德新對自己很有自信。

        陳小南對這個少年很有好感，不僅是外貌，還是他的年齡和性格。

        年齡與他的弟弟一般大，性格落落大方，活潑自信。實在是讓他與旁人拉進了不少距離。

        “你是混血兒嗎？”陳小南問。

        “我爸爸是中國人，媽媽是英國人。哦！對了，我還有英文名evilise，伊文利斯。”路德新大方地介紹自己。

        他轉了轉自己的藍眼瞳，笑著問：“小哥哥別只問我呀！小哥哥叫什么名字呀？”

        陳小南笑笑，覺得這個少年挺古靈精怪的，說：“我叫陳小南，來自蘇州，現在讀大二，馬上大三了。”

        “蘇州？江蘇呀！浙江與江蘇挺近的，我以后要去小哥哥那里玩，到時候別拒絕我呀！”路德新向他眨眨眼睛。

        “不會拒絕你的，到時候來蘇州玩，我帶你去蘇州大學看看。”陳小南和路德新聊得很投機，“紹興也很好玩呀，魚米之鄉，而且魯迅的故鄉也在紹興。”

        “那我們到時候互相去對方老家玩，我拿咸鴨蛋給你吃，紹興的咸鴨蛋在全國都很有名。”路德新開心地說。

        “好呀！這個暑假剛好想去浙江避暑。”陳小南笑道。

        路德新撕開一包薯片，拿出一片就喂給陳小南。陳小南面對突然到嘴邊的薯片感到意外，但擋不住少年的熱情，還是張嘴吃下了那塊薯片。

        “小南哥哥像只小兔子，吃薯片的樣子真可愛。”路德新依然開心地笑著。在陳小南的眼里，少年竟像只小狐貍狡黠。

        錯覺吧，這樣小的少年怎么會狡黠呢？

        陳小南被路德新說得不好意思，搓搓頭發，只當是童言無忌。

        “小南哥哥去泰國干什么呢？”路德新一邊吃薯片一邊問。

        “去看我表姐，順便在清邁好好玩玩。”陳小南回答。他看向坐在身旁的少年，問：“這是直航，你也去清邁呀。你去清邁打算干什么呢？”

        路德新并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把一塊薯片送到他的唇邊。

        “呃……我不吃了。”陳小南有點不好意思，總是吃別人的東西，還總是別人送到嘴邊的。

        “是不好吃嗎？”路德新的表情略帶失望。

        “不啊，我挺喜歡黃瓜味的薯片……”他確實喜歡黃瓜味的薯片，咸咸的后勁帶著一絲絲黃瓜的清香，很讓他覺得舒服，“只是，讓你總是喂我，不太好意思……”

        路德新嘟了嘟嘴：“我喜歡喂別人吃東西。”

        陳小南看到他似海岸平靜的眼眸，有了落寞的神色，倒有點像他欺負了他似的。

        他笑笑，吃下了那塊薯片。

        路德新看著他吃下了那塊薯片，滿足地笑了：“我最喜歡給像小南哥哥這樣可愛的人喂東西吃。”

        陳小南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說可愛。可是，被人一邊喂東西，一邊被說成可愛，還真是第一次。

        “小南哥哥笑起來有酒窩唉！”路德新看著他的笑容，酒窩里面明明沒酒，卻要醉在里面。

        陳小南頭朝窗邊微微偏去，覺得少年的目光有點熾熱。

        “所以說，你去泰國是干什么去的呢？旅游嗎？”陳小南問。

        “我在學泰語，請的家教是泰國人，最近才知道他是清邁大學民俗學的副教授。他是來中國休假的時候認識我的。他現在回泰國了，我剛好有空就去找他玩。”路德新盡顯少年的純真。

        這樣純真熱情的少年，不管是哪個國家的人都會喜歡的吧。

        “那祝你和你的老師玩得開心。”陳小南笑著說。

        路德新戳戳他的肩膀，示意陳小南看向他。

        陳小南很奇怪，這次并沒有反感這樣剛認識的人碰他，就像不反感這個少年喊他“小南哥哥”一樣。

        “小南哥哥，我會講泰語喲。”路德新咳兩聲，清清喉嚨，仿佛要開演講會一樣。

        他用泰語自我介紹一遍，又用中文翻譯了一遍。陳小南聽得直樂呵，不停叫好。

        他又跟陳小南講了一個泰國本地的笑話，逗得陳小南一直“呵呵”地笑。

        陳小南把雜志放回旅行包里，這一路上不會孤單了，看雜志肯定是不需要的。

        “我覺得我的泰語老師才叫真正有趣呢！”路德新吃完了薯片，把包裝袋疊成小正方形，丟進垃圾袋里。

        “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民俗學只是學些當地民風民俗，沒想到也學些當地鬼怪知識。”路德新說到這，故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

        “那你說說，哪些鬼怪把你嚇到了？”陳小南聽到“鬼怪”二字，頓時來了興致。想到這幾天的遭遇，又感到害怕，又想去往下探尋。在外人面前又不好表露出來，只好似玩笑般問問。

        路德新用手擋在嘴邊，用只能兩人聽見的聲音，說：“泰國有煉尸油、養小鬼的說法，據說如果小鬼養成后，能幫養鬼人達成愿望。還有……”

        陳小南聽得有點起雞皮疙瘩，但還是耐心聽了下去。

        “養小鬼需要用人血喂養。”路德新的聲音越講越小，好像也有了恐懼之情，“如果，用最信任養鬼人的人之血養鬼的話，小鬼就會越成氣候，也就是成精成怪，也會越快幫養鬼人達成愿望。”

        “真的有這種事？”陳小南咽了咽口水，問他。

        路德新的臉上有了恐懼之色，抱著自己抖了一下，說：“泰國有很多當地巫術，就屬尸油小鬼之類的最玄乎了。聽泰國老師說，他認識的一個人就養了小鬼，小鬼成了精怪后，還會在屋子里亂跑。咦……怪嚇人的。”

        陳小南皺眉，半信半疑地說：“騙人的吧？世上哪有那么多鬼怪？”但是，這幾個星期來的遭遇，又讓他不得不接受“世上確實有很多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這個事實。

        “有些養鬼人不僅用血喂著小鬼，還用尸油焚香來供奉小鬼。聽說這樣，才能更加靈驗。”路德新越講越可怕，陳小南也是越聽越起雞皮疙瘩。

        “這……這，太不可思議了。”陳小南喃喃道。

        路德新一把抱住陳小南沒有贅肉的腰，帶著哭腔，說：“我最怕這些了，當時老師給我講這些時，都快嚇哭了。”

        嚇成這樣還講？陳小南看著埋在自己懷里的小腦袋，又不好意思推開他，只能說：“害怕就不講了，我們吃點東西吧？剛好我肚子餓了。”

        路德新把他那毛茸茸的小腦袋從他懷里抬起來，陳小南覺得他有種依依不舍的感覺。

        肯定又是錯覺！

        “好呀！”路德新那雙水汪汪的藍色大眼睛看著他，沒有恐懼的神色，只有笑意。

        陳小南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新時代少年的思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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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航：飛機直達目的地，中間不停站也不轉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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