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南問完這句話，盯著王秋霞，再也沒有出聲。他想得到她的回答，就算是用詢問的眼神盯著她。

        王秋霞扒了一口飯，不急不慢地咀嚼，然后咽下那口飯。

        她忽而莞爾一笑，問：“你以為我怎么處理的？”

        陳小南面對她突然的反問，一下啞言了。他不知道該不該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他不確定的事不會輕易說出，可他現下又不知道說些什么。

        她又開口，說：“那碗血肯定倒掉了呀，不然留著過年呀？”

        陳小南聽完笑笑，連說“沒有沒有”。

        她揀起一塊魚肉放進嘴里，待魚肉咽下，笑著說：“今天的魚做得很好吃，把飯吃完了，陪我去商場逛逛。”

        兩人吃著飯，揀著菜，王秋霞不時問起家里的事，還問到了陳小南的弟弟。陳小南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講到開心時，還笑笑。

        他一下忘了剛才的尷尬氛圍，也忘了心里的那個可怕想法。

        吃完飯，他本想來收拾碗筷的。王秋霞說他手上有傷，她來收拾。

        碗筷很快洗干凈了，她脫下圍裙，換上平底鞋，和陳小南一起出門了。

        “泰國很少有公交、地鐵，大多數是乘坐雙條車。”她和陳小南走到一個指示路牌下。

        “雙條車？”陳小南是第一次來泰國，對這種車型很好奇。

        “和中國的計程車比較相似，待會你就知道了。”王秋霞回應道。

        她向馬路上招招手，一輛車停在了他們面前。

        是一輛外形像貨車，但是車廂門對乘客敞開的蓋篷車。

        陳小南真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出行工具，像中國城市里拉客的小黑車，但是又感覺比小黑車靠譜。

        王秋霞帶著他踩著車后板，進入了那節像屯貨一樣的車廂。車廂不算很寬敞，但是坐在里面也不擁擠。

        陳小南坐在靠外的位置上，他側首可以看見門外的風景。

        清邁不愧是在泰國僅次于曼谷的城市。馬路的綠化做得很好，寬闊的雙行道大路，路旁的青草繁茂，綠樹成蔭。

        他坐在車廂里，四周的車壁把熱氣擋在了外面，乘客只有他和表姐兩人。車廂內倒是涼爽舒適，他愜意地看著車門外的風景，感覺時光也靜止下來陪他欣賞。

        王秋霞用泰語和前座的司機交談，談好路程和價錢后，拿出兩張泰幣遞給司機。

        “姐，我們去哪呀？”陳小南看到王秋霞落坐，雙條車也平穩地向前駛去。

        車外的景物快速地倒退，涼風吹進車廂，著實令人感到舒適。

        “去百貨商城，那里很繁華，有很多泰國特色的產品，帶你去見見。”王秋霞笑著說。

        陳小南見雙條車上并沒有安全帶之類的安全措施，有點擔心：“姐，怎么不開車去呢？”

        “坐坐雙條車也是一種樂趣。”她笑著說，“雙條車還是很安全的。”

        兩人在車上聊了會閑事，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了。

        陳小南也喜歡上了坐雙條車的感覺，這種平實但愜意的感覺。

        雙條車在人行道旁停下，他們下了車。

        陳小南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大氣新潮的建筑物，也有復古的宗教性平房。陽光斑駁點點地灑在地面，混雜著交織不斷的人影，這種勃勃生機的氣象讓他放松非常。

        “這是清邁的購物天堂，叫central  festival，商品物美價廉，進去逛逛吧。”王秋霞看著前方外形呈圓柱狀的商場說。

        這一整條街都很商業化，商鋪高高低低地整齊排著，讓他想到了武漢的光谷步行街，一樣的繁華喧鬧。

        王秋霞似乎很熱衷逛街，她今天穿的平跟鞋，走起路來特別輕便，拉著陳小南在商店里穿來穿去，活像一只穿梭在草叢中的蝴蝶。

        不一會兒，手上大包小包的提著，她還跟他買了不少的衣服。

        “姐，不用買那么多衣服，我原來的衣服夠穿。買那么多，洗起來都費勁。”陳小南覺得那句“女人永遠嫌自己的衣服少”是對的，表姐把這種想法也放在了他的身上。

        “你都長那么大了，衣服多點，打扮好看些，招女孩子喜歡。”王秋霞開玩笑般說。

        陳小南只有笑笑。

        “對了，我在網上給你買了套漢服。我在泰國都看見一些華裔男孩子穿漢服，挺好看的，就給你買了一套。”王秋霞進了一家服裝店，一邊挑選衣服，一邊說，“估計明天到，最遲后天到。”

        “謝謝姐！”陳小南感到有點感動。

        “這要謝什么呀？我還打算把你帶到朋友聚會上去的。到時候穿上漢服，你絕對是最靚的仔。”王秋霞雖然年逾三十，但還是緊跟潮流，說些網絡詞語逗得陳小南樂呵呵的。

        王秋霞本是興致勃勃地提著包包，走在光滑的商場走廊上。她突然停下來，盯著一家商店看。

        陳小南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那是一家母嬰店，里面除了一些母嬰用品，還有各式各樣的童裝。

        他很疑惑，為什么她要盯著這家店看？

        “姐，怎么了？”他問。

        “沒什么，只是到處看看。”她回過神來，繼續向前走去。

        陳小南疑惑地看了一眼母嬰店，又看了一眼向前走去的身影。

        他也只有向前跟去。

        百貨商城三樓主要是做服裝生意的，四樓大多數則是茶飲店。

        他們坐著電梯上了四樓，王秋霞選了一家有桌椅座位的奶茶店。她買了兩杯奶茶，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放在圓桌上，坐了會，喝了幾口奶茶。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事。

        “我去趟洗手間。”她扶正一下單肩包的鐵鏈，離開了座位。

        “我等你。”陳小南吸了一口奶茶。

        等王秋霞回來的時候，手上提著一個小商品袋。

        那是個純白色的手提袋，陳小南看到的只是沒有商標的那一面。

        “姐，你那是什么？”他看了一眼那個純白的手提袋，問她。

        “哦，只是剛才買的一些首飾，看到漂亮的，心血來潮就買了。”她趕快從一堆手提包里拿出一個大商品袋，把小手提袋放進去了。

        她把圓桌上的商品袋都提起來了，拿起還未喝完的奶茶扔到垃圾桶里，問：“你喝完沒？”

        “快了。”陳小南搖搖手中奶茶杯，杯中奶茶剩得并不多，他也懶得喝了，把杯子扔進垃圾桶。

        “走吧，我肚子餓了，去吃飯。”她笑著說，走向下樓的電梯。

        陳小南走在她身后，看著她修長勻稱的體形，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仿佛時光的流逝不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可是，他總感覺她變了。若說哪里變了，他卻說不上來。

        他們下午在一家泰菜餐廳吃的飯，咖喱雞肉蓋澆飯讓陳小南回味無窮，比中國餐廳的泰式菜正宗多了。

        依然乘坐雙條車回家，他看著車門外的風景，夕陽西下，斜陽的殘影灑落在地面。令人懷舊的暖色調陽光，把清邁這座華城襯托得像上世紀的老照片。

        今天還是很開心的，看到了繁華并且具有異國風情的街市。

        回到家后，和往常一樣，洗澡睡覺。

        不過，他現在有點抗拒洗澡了，對浴室有種恐懼感。

        但人總不能不洗澡吧，何況泰國氣候本就炎熱，今天在外面逛了一天，流了一身臭汗。

        他只有硬著頭皮進浴室，只有快點把澡洗完，才能少出點事。

        他這個澡洗得很順利，沒有詭異的黑影來回閃現。他特意在鏡子上找了找，沒有詭異的印記，更別提小手印了。

        他穿好睡衣坐在床上，在房內環顧了幾圈，沒有任何異樣。

        沒有小團黑影，也沒有那個東西。他覺得很奇怪，按照那個東西對他的偏執度來說，不應該這樣輕易放過他的。

        可是現實偏偏如此，來泰國這幾天，它確實沒有出現。

        難道，鬼怪不會跨國出行？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東西也不怎么厲害。

        如果它以后出現，請人把它收了也不是不行。

        他關掉燈，拉上被單睡下了。

        剛躺下沒多久，他覺得被窩里面有東西，好像是小小的一團。

        那個小東西纏上了他的左手食指，左手上的傷口還沒有痊愈。

        觸感讓他想到了晾干的魚皮。被窩里有東西！

        他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翻開被窩，立馬拉下墻壁燈的開關。

        燈光亮起，被窩里沒有東西。

        剛才的觸感是錯覺嗎？

        一陣微弱的孩童笑聲傳來，好像是窗戶那邊傳來的。

        他睡覺前并沒有拉上窗簾，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夜景。

        燈火璀璨，他走到窗邊，沒有任何東西。只是樓下秋千在輕微搖蕩，沒有人，沒有風，卻在上下擺回。

        又是那陣微弱童聲響起，這次卻在他的身后。

        他已經嚇出一身冷汗，緩緩回頭。

        他被趴在地板上的東西徹底驚嚇住了。

        這是個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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